第十二章 和时间赛跑_绝境追凶:索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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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和时间赛跑

  这天气,才到晚饭的时候就黑得跟泼墨山水画似的,你还能再黑点么?

  肖南坐在饭桌上,看着大吃大嚼的顾晓帆,心里却有些愤懑地想到。(狂·亻·小·说·網)[ωWw./XIAo/sHuo./Kr]窗外已经是一片夜色,公寓楼的对面便是江南大桥,不时有几辆载重货车从桥面上飞驰而过,将小区震得犹如地动山摇。

  收拾完餐桌上的残局后,顾晓帆一个人到肖南的书房去写作业了,肖南前前后后收拾了一个小时才将饭桌上的食物放到厨房的冰箱里,接着洗碗、拖地。说实话如果没有顾晓帆在的话,这些事或许他会放上几天才做。

  “你就是一个生活上的白痴。”

  许明远每次来到他的寓所时都会不适时地提醒一下这个大记者,以免他的剩饭剩菜在厨房里腐败变臭、甚至招来蟑螂或是老鼠光顾,对此肖南从来都是嗤之以鼻。

  “你不知道,人无完人,你见过家务活特别胜任的首席记者么?”

  这句话经常用来反击嘴上没上锁的许明远,自从金环岛一别之后,二人似乎变得熟络起来,许明远当年在岛上完全就是一根搅屎棍,把原本明朗的案情复杂化,没想到在关键时刻竟然产生了让肖南眼前一亮、继而找到了案情的关键线索。

  如果许明远见到家庭妇男肖南同志现在的所作所为,一定会同样报以嗤之以鼻吧。

  “嗬,我们的肖大记者什么时候也成了家庭妇男了?”他一定是这幅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自己,说不定嘴角还挂着一丝恶趣味的微笑。

  想到这里肖南冷不丁瞥了一下嘴,下意识加快了手里的工作。

  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即便不说完全和大记者形象相悖,总归是有点窘迫的吧。

  他想到,一个劲摇头。

  自从接到十殿阎罗第一个电话开始,肖南的生活就彻底乱了。

  由于担心顾晓帆的安危,原本一直对小丫头采取的放养政策已经失效,肖南每天早上和下午都会准时出现在学校,接送晓帆回家,顺便在殴晓峰的办公室里讨杯茶喝,这样的日子太过规律,以至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以往白天可以在家中写写稿子或是到外面跑跑线索什么的,而今总觉得晓帆一个人在学校不甚安全。

  他一直觉得,十殿阎罗某时一定阴测测地笑着,看着在校园里活蹦乱跳的顾晓帆。而眼前正霸占着自己书桌的这个小女孩,似乎一定是自己最在意的人。

  一定不能让她出事。

  她已经在我身前消失了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但当他看到顾晓帆此刻正在做什么时,不禁觉得有些气急败坏——小丫头此刻早就没在写作业了,而是半趴在书桌上,双手撑在电脑椅上,探出半个头,费劲地看着电脑显示器,场面显得有点滑稽。等肖南看到电脑显示器上播放的内容时,心情由平静变为火冒三丈——在19寸的方形显示器上,居然正在播放十殿阎罗寄来的几段视频。

  肖南悔不该只图省事,将这些视频草草放到电脑桌面上了事。这下可好,家里的小姑奶奶发现这个玩意,怕是要里里外外看个够才行。肖南是知道顾晓帆的脾气的,这妮子好奇心比她爹还重,但凡发现了什么新奇东西,都会放在手里把玩好一阵的。

  而现在顾晓帆眼前的就是十殿阎罗杀人、布置现场的铁证。

  肖南怔在当场,第一反应便是一把拉过顾晓帆,试图将播放器里的视频文件停止下来,而晓帆冷不丁被肖南一把从椅子上拖下来,顿时生气了。

  “哎呀你干嘛呢你!”她小脸涨得通红,嘴也翘起来了,“我还没看完呢!”

  “快下来,这东西可不是给小孩子看的。”肖南有些气恼,一鼓作气想把顾晓帆抱下来,却没想到小妮子一直在挣扎,一时半会还无法从椅子上拖下来。

  “我还没看完呢!你真讨厌!”她小嘴上能挂上一壶油,一双大眼睛也跟着瞪得大大的,那架势几乎就要对肖南发火了。“你讨厌死了啦!”

  肖南见硬的不行,便坐下来和顾晓帆坐而论道:“晓帆乖,你坐在我位子上,我怎么写稿呢?我没法写稿,晓帆怎么买新衣服呀,对不对?”他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觉得自己真是拿她没办法。

  “啊,对啊,你还要工作呢。”顾晓帆这时忽然跟个小大人似的,格外懂事,自己从椅子上翻了下来,肖南心中想,要是早点采取怀柔政策,不至于被小妮子大吼一顿。当下便觉得有些好笑——一个大男人,居然拿一个小丫头没办法。

  看到晓帆从椅子上下来,他瞄了眼桌上的作业本,问道:“作业写完了么?”

  “基本写完啦!”晓帆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双眼一弯,说道。

  “什么叫基本写完了,完了就是完了,没完就是没完,搞什么偷换概念!”肖南故作严厉地说道,虽然知道这一伎俩对顾晓帆丝毫没有作用。

  “呃,就剩作文了,这不是基本写完了吗?老爸真啰嗦!”晓帆不情愿地又将作业本展开,一个字一个字在上面划着。

  “认真点,等会我检查。”肖南头也没回,直接坐到了电脑前。

  “检查……估计一会就忘了吧……”晓帆趁着肖南凝视电脑的当口,在嘴里碎碎念着。

  “什么?”肖南耳尖,这点声音当然逃不过肖南极其敏锐的听觉,听到小丫头在念叨,他又开始故作威严状了。“晓帆你说什么?”

  “呃,没什么,哈哈……”顾晓帆抓起笔杆子刷刷地在作业纸上划着,肖南拍了她的头一下,继续紧盯着电脑屏幕。

  十殿阎罗拍摄的这几个视频文件肖南已经反复看了不知多少次,除了特定的拍摄手法和拍摄角度之外,还能让人看出一阵紧似一阵的阴寒,肖南固执地认为,十殿阎罗在这几个短短的视频当中,一定想透露给自己许多秘密。

  这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总希望臣子能揣摩自己的心思一样,在肖南看来,十殿阎罗一直以地狱的君主自居,想必也是有帝王般的优越感,既想让人知道他想什么,又不会做得太过明显。

  从犯罪学角度上说,此人是一个对线索看得尤为重要的人,他能恰如其分地将犯罪现场种种迹象通过视频方式告知肖南,但这些能被看到的线索却巧妙地没有暴露关于十殿阎罗任何的个人信息,这其中包括他的身份、职业、身高外貌等体征,而在几乎所有的视频文件里,这些要素肖南完全无法判断。

  可见这个十殿阎罗是隐藏踪迹的高手。

  肖南看着视频文件,试图从中间找出新的线索,白天在报社一直忙于采访和写稿,很少有时间能静下心来思考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凭空出现的神秘杀手十殿阎罗,虽然几起凶杀案看似没有联系,连作案手法也不尽相同,但一张令人胆颤心惊的冥币足以将杀手与阎罗相连。肖南在他的淫威下被迫臣服,至此都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个神圣。

  依旧是1号到3号视频文件,他在电脑显示器上不断重复播放着,试图从当中找出什么东西,并不是为了配合十殿阎罗所谓的游戏,只是对于肖南来说,让这个游戏及时停下来或是找出幕后的那个人是谁,直接影响到顾晓帆的安全。

  就连每天护送晓帆上下学都不能掩饰他心中的不安。这丫头是老顾和安珂唯一的骨血,现在也是他肖南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似乎十殿阎罗想通过视频表现更多的线索,除了那几处有意为之的暂停之外,肖南一直觉得在所有视频文件当中有一种奇怪的地方,但反复看去,却没能找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他深思着,从烟盒里掏出一支香烟点燃,惬意地深吸了一口。

  “咳咳咳!”顾晓帆立马用剧烈的咳嗽来抗议,肖南看看身边的小女孩,忽然有些抱歉的感觉,便走到临窗的位置上,打开窗户让烟雾随着空气飘散到室外,但小丫头依然不依不饶地咳嗽着,大有一副不将肺叶咳出来不罢休的架势。

  “你又吸烟!”她嗔道,“每晚都让我吸二手烟,我才不到八岁啊!你要是真那么想让我吸烟我就去自己买一盒去,省得你每晚对着我熏,跟熏腊肉似的!”

  这番话让肖南联想到自己因为烟雾熏蒸而变得漆黑的肺泡,怕是也跟街头上那些土灶里烤炙的腊肉没什么区别了吧?

  “咦,老爸,拍电影的这个叔叔好奇怪啊!”顾晓帆忽然被电脑上的视频吸引了,其实也不叫吸引,至少在这之前她曾非常认真地看着这些“电影”。

  “什么,叔叔?你怎么知道是个叔叔拍的?”肖南对顾晓帆这个结论性的说法感到有些奇怪。

  “你看啊,他的手好大哦,这张钱,在他手里显得好小。”显然小女孩没有意识到十殿阎罗戴着手套的手指尖拿的是一张瘆人的冥币,“而且,这个叔叔和我一样哦。”说罢扬了扬自己拿着铅笔的左手。

  左撇子。

  肖南暗自惊了一下——这丫头是天才吗?还是误打误撞?

  一直觉得十殿阎罗有什么地方和常人不同,看来顾晓帆找到了第一个区别——他是一个左撇子,而且根据冥币和手掌尺寸的对比,应该是男性无疑。肖南马上回放2号视频里摆放冥币的动作,发现十殿阎罗果然是用左手在操作,再对比3号视频,情况一致。

  他果真是和晓帆一样的左撇子!

  “晓帆,你还发现什么好玩的地方没有?拍电影的这个叔叔是我的一个朋友,让我看看他拍得好不好呢。”肖南忽然意识到,晓帆可能观察到一些他所忽略的地方,便适时地引导起来。

  小妮子一下子来了兴趣,放下手里捏着的铅笔,搓搓鼻子说道:“这个叔叔好奇怪!他在玩镜面取火吗?老师在课上说过,以前我们的祖先就用镜面取火,你看!”说罢将手指指向电脑屏幕,肖南循着望去,心里又跳了一下。

  只见2号视频当中,在那张冥币出现的一刹那,有一个似有似无的光点,出现在冥币的右下角,但时间非常短,几乎没让人看清,暂停的画面就被之后的一帧代替了。肖南回头看了看晓帆,只见小丫头还指着屏幕,继续说道:“还有两个电影里,这个叔叔也在用镜面点火……”

  肖南一下就反应过来了,迅速将三个视频同时通过分屏软件播放,经过几分钟详细比对,他终于发现,三个视频当中都曾经在1.5秒的那个暂停的当口出现过这样的现象——有一个光电,映在画面的某个点上。

  晓帆所说的镜面取火,说的就是古人用凹面镜聚焦阳光引火的例子,经过一面凹镜聚焦后的阳光,会在焦点上形成一个光点,和视频当中非常类似,难怪晓帆会觉得视频的拍摄者在玩取火的游戏。没想到自己一直以来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在顾晓帆这个不到8岁的孩子面前被发现了。

  这丫头是个天才吗?

  他一下想到了这孩子的爸爸,看来有些遗传基因的确会随着生命延续,顾命生也是一样。

  找到这个焦点状的光点后,肖南忽然觉得,十殿阎罗又在暗示什么了。他掩饰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将这几处画面迅速截图并且放大,跟着一阵狂热的心跳再也按捺不住了。

  1号视频,刘德章的胸牌上,光点停留在那组若隐若现的数字上。

  2号视频,将冥币放进死者胸前口袋前的一刹,光点停留在冥币的右下角。

  3号视频,也是冥币的那个画面定格,光点同样停留在冥币右下角……

  找到共同点了——冥币右下角、光点、数字。

  1号视频当中光点照向一组数字,再联想到十殿阎罗用数字暗示某些线索的思路,肖南感到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好你个家伙,竟然想到用冥币给我数字暗示!

  想到这里,他不动声色地安抚好顾晓帆,小女孩颇为得意地继续写自己的作文了,肖南取出自己的笔记本,手心竟然沾满了汗水。

  十殿阎罗,你他娘玩得太绝了。

  他在心里骂道。眼里却一直出现着定格放大后的画面——第一组出现在刘德章胸前的数字,毫无悬念;2号视频中出现在冥币右下角的光点,下面就是一串数字,那是冥币的编码。

  看到这里,肖南不禁也对那个未曾谋面的对手肃然起敬:他一直试图用数字线索来召唤肖南,但肖南一时的愚钝竟然导致没有发现暗含在冥币当中的线索,既然十殿阎罗喜欢用数字做暗示,那冥币上也一定会有数字的信息——右下角的编码。

  整理出这个思路后,肖南迅速抄下了2号及3号视频当中光点下的钞票号码:

  2号视频,申栋梁衣兜里的冥币上:

  3号视频,石磊被钉在额头的冥币上:

  旁边的顾晓帆似乎没有觉察到肖南心脏激烈地跳动,但他已经快兴奋得吼叫出来,这是一种一直以来得不到发泄的压抑——知道有线索,但却无法识破,对于一个思维缜密、曾以推理为乐的人来说,是一件多么抑郁的事,况且,这一组组数字的线索,直接关系到身旁这个正在认真写作业的小女孩。

  肖南按照之前掌握的数列排列规律将两组编码进行了重新编排,由于知道十殿阎罗每次都是按标准数列向后抽选的原则,对这两组没有分隔符的数字进行重新排列也不是难事。

  4:8:12:0:24:

  8:12:18:0:

  几乎和上几组一致的规律。这个结果马上被放到了之前已经完成的那个数列表格中:

  2

  4

  8

  18

  24

  这个表格的最后两行是新获得的数字暗示,肖南可以根据那个标准数列立马推断出两个残缺的数列各自的缺项分别是18和24。

  十殿阎罗给出的数列信息有几个值得归纳的地方:其一,每次给出的数列都暗示着下一组凶杀的信息;其二,数列中的缺失项暗示着下一组被害人的信息,其三,数列两侧都有隐藏的数字暗示,以说明缺失项和被害人顺序。肖南决定从最近的一个遇害者开始调查——石磊。

  只有石磊身上这组数列中暗示的那个被害者应该还尚在人世,他或许已经被十殿阎罗控制了,或许仅仅只是走进了他的攻击范围,肖南感到必须要尽快破解标准数列的通项式,不然等找到那个人的时候,怕只是一具尸体了吧。

  这就是你要我和你玩的游戏吧?你这个王八蛋!

  他心里咒骂着,眼睛一刻也没离开纸上标注的数列。

  从数列上推导,申栋梁身上的数列缺失项是18,这令肖南迅速想到了18号修理仓库,没错,数字18就是石磊身亡的地点,那么根据这个规律,石磊对应的数列中缺失项24,应该就对应着下一个受害者了。

  而下一个受害者身上,一定会带着再下一个受害者的数字信息。

  想到这里,肖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个十殿阎罗,就像真的在做游戏一样,一个关卡一个关卡设置下去,等着肖南去破解,而肖南的破解速度,则和下一个无辜的受害者生命息息相关。

  稍慢一步,就有人死去。

  这或许是十殿阎罗扔给他最大的难题。和时间赛跑,这是大多数人不愿意去做的事,当秒表的另一端连接着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时,相信任何人都轻松不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晓帆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作业,听话并且乖巧地打水洗脸去了,在确定寓所大门真的上了反锁之后,肖南才放心地让思绪回到数列和纸面上来。

  石磊对应的、也就是暗示下一个受害者的线索数列是:8:12:18:0:32,缺失项为24。肖南虽然可以马上推断出24和下一个人相关,但对于数列的通项式却一筹莫展,因为根据现在的情况看,下一个人倘若遇害,十殿阎罗如果要给出数字暗示的话,势必会超出现有的标准数列,肖南如果无法演算出后面是那些数字,即便得到数字暗示也没有任何用处。

  换言之,现在已知的标准数列是8项,倘若下一次十殿阎罗从第20项开始抽取,肖南就会毫无反击之力,因为他无法推导出第八项过后的数字。

  而且他现在有一个强烈的预感:十殿阎罗下一次给出的数列,一定从更靠后的位数中抽取出来的,三次,足够训练肖南识别这个线索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如果不能从眼下这三组数列中找出数列通项式并演算出后面的数字,那就只能等十殿阎罗下一次出手给出信息了。

  而那个人一旦出手,就意味着又一个生命陨落……

  “老爸,检查作业了!”顾晓帆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小脚丫光着,已经洗漱完毕了,这是每天的例行公事,肖南在晚上会挨个检查晓帆的作业,以便第二天早上小丫头不被老师挑到错误。

  “唔……这么快。”肖南有些意外地接过晓帆的作业本,只见上面用工整但并不是很成熟的字体写上了一行行小楷,这些天由于十殿阎罗的干扰,肖南似乎对晓帆的课业有所放松,但翻过几页之后,这个疑虑便被他自己打消了。

  无论是数学还是语文,小丫头都完成得非常好,这让肖南忽然想起小时在教室里最后一排坐着时,每天起个大早去抄作业的事情。似乎从有记忆开始他便不见得是个好学生,每每到了考试的时候必须要委托班里的同学给他传答案才能及格。

  但就是以这样极端不刻苦并且不学无术的态度,他居然一路读到了大学,直到取得了心理学硕士学位后,才发现自己所学的东西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想到这里,他不禁打趣地一笑。

  顾晓帆已经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肖南检查作业了,肖南一目十行地掠过数学课题,说实话他对数字天生有种敏锐感,即便不仔细看也能发现数字之间的规律,因此晓帆的数学作业几分钟内便审阅完毕,小学二年级的课程,不外是加减法的混合运算。

  “啰嗦老爸,我们今天补习的时候老师教了很好玩的东西。”顾晓帆见肖南一路看下去似乎没找到情绪兴奋点,于是自顾自地说道。

  “教什么?”肖南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发现这一页作业纸上是一列等差数列的计算,接着是等比数列,没想到晓帆才一年级就已经掌握了四则运算法了,这令他多少有些意外。“老师单独教你的?”

  “是呀!”小丫头终于有些得意了,吧唧着小嘴说道,“老师说我比一般的小朋友聪明,就教我算数列,你看我算的对不对呀?”

  “数列有什么难的,找到通项式不就结了。”肖南没好笑地说道。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

  数列,通项式,怎么会这么巧?

  自己几分钟前还在为一个数列苦苦思索来着。没想到晓帆这丫头已经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开始进行等差和等比数列的计算了。说来真的是遗传,她的生父就是一个数字和推理的天才,这些优秀的基因是不是已经遗传到了晓帆身上?

  “你告诉我,这个数列的通项式是什么?”他指着作业纸上的一组数列问道,说实话他现在依旧怀疑小丫头是误打误撞,毕竟这些题目只要求填写一个空缺的数字。只见晓帆想也没想便刷刷刷在纸上划出了一个通项式,令肖南感到非常惊讶。

  老顾,你姑娘真有本事。

  他暗自想到,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小天才可能会对自己的谜题有所帮助,便一把将刚才计算的稿纸扯了过来,笑呵呵地对小丫头说道:“晓帆乖,我给你一个数列,你能帮我填出来后面的数字吗?我要考考晓帆到底有多大本事。”

  “哼!啰嗦老爸肯定又遇到难题了吧。”小丫头撇撇嘴,一语将肖南的尴尬境地道出,“还口口声声说考我,我看你在那算了半天没算出来,想找我帮忙是吧?”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呢……”肖南忽然觉得异常窘迫,似乎顾晓帆揭他的短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令他防不胜防,但嘴里却还要乐呵呵地说道,“我这不是想让你算算,看你到底掌握了没有嘛……”

  “不干。”小丫头甩起性子来了,将稿纸一推,罢工了。

  “呃,那怎么办?”肖南下意识地说道,心说完蛋了,一下子就被晓帆识破了,这道谜题该如何是好,总不能说是一个叫十殿阎罗的叔叔出给自己的吧?

  “我要礼物啦!”晓帆忽然一笑,让肖南有些措手不及,“我要礼物啦!”

  “呃,礼物?你想要什么礼物?”肖南实在是窘的不行。

  “新书包!新衣服!”晓帆小嘴一咧,“行不行嘛?”这会又开始磨蹭肖南的肩膀了,像极了一只撒娇的小猫,但肖南知道,这只小猫野性十足,但却异常聪慧。

  “好。”肖南一闭眼,答应了,心说好吧,下月又要多写一篇稿子了。

  临时父女俩达成协议后,顾晓帆一把拖过草稿纸,也没问肖南到底有什么要求,便拿着铅笔刷刷地演算起来。肖南看到眼前这一幕,忽然觉得眼底一湿——多年前的某个夜晚,似乎那个人也曾这样在灯下奋笔疾书,但两年过去了,物是人非,令人感叹不已。

  肖南揪起一支香烟,打开了窗户,点燃后深吸了一口,凝视着已经沉睡的城市。

  十殿阎罗,你会不会也和我一样,有自己的家庭,现在是不是也正在看着眼下的夜色,你心里到底想着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暗自思量着。轻巧的烟雾随着寒风被抽离出室外,一会就没影了。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漆黑的夜色中蠢蠢欲动,肖南摆摆头,似乎想从思绪中走出来。那场同样发生在黑夜中的连环谋杀似乎还历历在目,那些活生生的人,似乎还在眼前蠢动着,那些血淋淋的证据,一个个回放。

  晓帆的铅笔在稿纸上不断飞舞着,看来十殿阎罗给出的这组谜样的数列已经激起了她浓厚的兴趣。

  但在肖南看来,她在书桌上奋笔疾书的样子,反而将记忆的轻纱缓缓揭开——

  “死老爸!你又出什么难题了?”顾晓帆站在大门外,用学生手机给他打电话,语气里充满了气急败坏的意味。

  “晓帆,我在外面采访,晚上回不来。你得自己找钥匙。”肖南心里一软,但嘴里还是这样说道。接手顾晓帆以来,肖南一直都是一个人独立抚养她,极少让人知道小女孩的存在,可是现在自己远在外地,只能用这样的方法保证她的安全了。

  对于一个孤身在家的七岁半的小女孩,只能让她找到自己隐藏在某个地方的家门钥匙,他没有人可以委托,一切只能靠她自己的智慧,和二人平素积累的默契。

  “你看到门前画的九宫格了么?”肖南长吸了一口气,轻声问道。

  “看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平淡而没有感情色彩。

  “九宫格有几个数字?”肖南继续轻声说道。寓所的大门前已经被他事先用粉笔画上了一个工整的九宫格,每个格子里都写有一个数字,但唯独缺了一个。

  “只有八个。”晓帆回答道。

  “找到那个少了的数字,再打给我。”他一狠心,将电话挂掉了。

  好姑娘,你想想平时我教你的,如何去计算一个空缺的数字,如何去在几组看似毫无规律的数字当中寻找规律,你能做到的。

  他在门前用九宫格给小女孩出了一个简单的谜题,他将九宫格原有的九个数字当中去掉了一个,唯独留下一个空缺,而这个空缺的数字,恰好对应了谜题当中的答案——那把家门的钥匙,就放在和这个数字相对应的某个信报箱下面,这或许是最简单并且安全的方式,肖南一直想通过这样的训练,让顾晓帆能在自己不在家的时候找到那把钥匙。

  果然,几分钟后,小丫头找到了答案。

  后来肖南逐渐加深了谜题的难度,从简单的九宫格开始,后来开始在门前悬挂魔方,魔方里填满错综复杂的数字,让顾晓帆自己找出其中的规律,一直到最后,甚至涉及到了简单的密码和母本。但这些似乎都难不倒她,好像小丫头天生就是一个解密的高手,比之她的父亲要高过许多倍。就连肖南采取了二级加密模式的密码组合,小丫头也能轻而易举地破解。

  “哼哼,又被我算出来了吧?”她每次都特别得意地指着肖南的鼻子这样说道,活像一个得道的小女巫。

  老顾啊老顾,你家姑娘是个天才呢。

  肖南将烟蒂扔到夜色中,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感到十分安定,身旁的顾晓帆依旧在灯下勤奋地计算着数列的结果,似乎这个谜题引起了她足够的兴趣,从肖南点燃香烟到现在,她坐在椅子上一动也没动。

  良久,在纸上沙沙作响的铅笔停下了,肖南侧着头,认真看着眼前小脸涨得通红的晓帆。

  “0、2、4、8、12、18、24、32、40……”她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水,抹着小嘴儿说道,“但是再往后我算不出来了,啰嗦老爸,你给我的这道题有问题!”

  “不可能……”肖南随即下意识地否定了顾晓帆的结论,虽然她算出了数字32之后的一位数字,但却没能推导出数列的通项式,肖南无法验证40这个数字到底是不是真正属于这个数列。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肖南紧盯着草稿纸,忽然问道:“晓帆,你怎么算出来的?”

  “项数乘以项数减一,再除以2。”顾晓帆以极快地速度说道,作为一名小学生,她的推导过程其实和成年人颇为不同,在课程中没有涉及到未知数计算方程式的情况下,小学生往往通过答案来逆推某个未知数。这种方法直到初中阶段学会用代数方程式才能解决。

  简言之,XY之类的代数符号晓帆是不知道的,所以只是简单地告诉肖南数字“40”是项数(9)乘以项数的结果81减去1,再除以2的结果,这其实就是一个通项式的表达形式——若以N作项数,则通项式为(n*n-1)/2。

  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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