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_春夜将烬
笔趣阁 > 春夜将烬 > 疤
字体:      护眼 关灯

  [首发书

  沈赴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一眼看出林盏颜是在说假话,在要强,但她似乎真没必要在他面前逞强。

  他握了会儿方向盘,说:“鲨鱼就在公寓,你回去了陪它玩会儿吧,它很想你。”

  “对啊。”林盏颜慢慢平复下来,说,“它真可爱。看起来凶凶的,表面又有点憨,实际却是个会撒娇的小孩子。”

  沈赴顿了一下,继续说:“它是我爸买给我的,已经五岁了。以前养在郊外别墅,但我后来开始独居,和它有了感情,就执意把它带来了。因为是市区禁养品种,所以只能在自己花园里遛,或者拉到郊外去玩。”

  林盏颜静静地听。

  “所以有时候觉得,有这么个小家伙陪着挺好。孤单的时候,难过的时候,生气的时候,都会有它守着你,很忠诚,所以你回去好好和它玩玩吧。”

  林盏颜于是知道沈赴为什么会说这些了。

  绕来绕去,竟然是在开导她。她抿唇看窗外,眼泪第二次因为不受控而落到衣襟上。

  很奇怪,有时候动情并不是因为摔了一跤,摔疼了,而是被人问一句:你没摔疼吧?

  其实她没那么有本事,一想哭就能让眼泪掉下来。

  只是她感情挺丰富的,也有点敏感,每每需要流眼泪,稍稍想想家里的事就会感到很鼻酸。

  但她挺会自我开导的,也对未来有希望。因为觉得十几年什么也没做,但又有很多事想做。所以即使在女校过那么压抑,也没生出什么不好的念头。

  那两年里,学校轻生的人有五六个。

  想着这些,到沈赴公寓了,两人一人拖着一只行李箱上楼。

  见到鲨鱼,它果然相当亲热,与林盏颜一阵腻歪。沈赴于是先拖行李箱进屋,帮林盏颜将东西收了收。

  最令林盏颜感动的是,沈赴在他房间清出面衣柜,专门给她放东西的。

  她和鲨鱼玩够了就继续去收拾,心情舒畅不少,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就算以后不能和沈赴在一起,她应该也攒出些钱和人脉了,就在南城读大学,做兼职,租一间小公寓,养只小猫咪,狗狗有点太需要人费心。

  然后开始考虑晚上吃什么。

  她跟沈赴说:“要不不麻烦阿姨了,我来做晚饭,怎么样?你去遛鲨鱼。”

  挺像家庭主妇分配任务的。

  鲨鱼听了自己名字就跑来,好像也知道该是出去玩的时间,卖力用各种肢体语言暗示着沈赴。

  沈赴低头看它,问林盏颜:“你想做什么?”

  “我想煮面条,更复杂的也不会。”她耸肩,“我看冰箱里的存货足够了。怎么样?你应该是愿意吃的吧。”

  沈赴于是笑:“我愿意。”

  听到这三个字,林盏颜心里一动。

  沈赴明明就是在回答她问题,却让她听出些额外的情愫。她脸稍微红了红,转身去开冰箱:“那我就开始了。”

  沈赴也跟鲨鱼说:“走,出去玩。”

  鲨鱼训练有素,特聪明,闻声就去叼自己的项圈。沈赴最后还不忘跟林盏颜打一声招呼:“那我先带它出去了。”

  “好。”

  林盏颜从冰箱里挑食材,才发现没有最基本的面条。

  又在各个抽屉柜子里翻找一遍,仍没有。

  她愣了会儿,心想“不会吧”,只好拿起手机给沈赴发消息:【厨房里好像没有面条了?我到处都找了遍,冰箱和橱柜也都翻过了,但还是没找到。】

  然后她用手机放歌,开始处理食材,心里考虑,没有面条也不是不行,可以熬锅汤,再煮上米饭,虽然不知道熬出来的汤会是什么味儿。

  几分钟后沈赴回消息:【那就是没有了。我一会儿下楼买。】

  【可以找人送吧?】林盏颜问。

  【我去吧。】沈赴却执意。

  林盏颜也就任他去了,继续切番茄。

  鲨鱼没多久自己回来的,应该在顶楼花园里被沈赴冲洗过,四肢毛发上还带着点湿漉,似乎知道她在做饭,在她身边徘徊着,“呜呜”地哼唧着。

  这大狗真是被沈赴宠得太温柔了,完全像只小泰迪。

  林盏颜没办法摸它,就说:“乖哦,一会儿你爸爸就买面条回来,到时候让他给你喂晚饭。”

  大约过去五分钟,沈赴在一人一狗的期待中回来,将面条放中岛台上。

  林盏颜回身拿的时候,他又一手撑在台面,另一手隔着台子向她递上一枝花:“给。”

  一枝特别好看的渐变色郁金香。

  “小区超市外面就是花店。”

  林盏颜轻吸口气,接过:“谢谢。”

  鲨鱼好像也跟着兴奋了,前爪扑上台面闻花,被沈赴轻斥一声,撤下去。

  林盏颜克制着欣喜,将花插一旁花瓶里,拿了面条转回流理台,问:“但你是不是不喜欢吃面条呀。”

  因为他家厨房里好像什么都有,除了面条。

  但沈赴说:“我喜欢。”

  不知道是不是又是偏向自己的回答,林盏颜笑笑,继续做饭了。

  煮面条很简单,食材都煮熟,放各式调味料,尝尝咸淡,分成两碗,沈赴也已经给鲨鱼喂过晚饭。她将成品端上桌,叫沈赴,两人聊着天吃完,在客厅里打了会儿游戏机,各自去洗澡。

  林盏颜从行李箱翻出一件白,就是八月末给汤启辰过生日从沈赴那儿“坑”来的那件。

  她换上这件后进沈赴房间,蹦到他眼前:“锵锵锵锵!”

  然后转个圈:“好看吗?”

  这时沈赴正好在用画图,窝在卧室躺椅里,懒洋洋看她一眼,然后指了指飘窗:“你过去,我再给你画张画。”

  “啊……”林盏颜刻意犹豫了一下,才坐到飘窗上,实际还挺开心的,“那好吧。”

  冬天有些冷,南方又没暖气,她过去时顺便拖了个电暖气。

  又把鲨鱼叫到身边,抱着它:“要不你把我们两个画一块,我要和我的大宝贝在一起。”

  沈赴转朝她,笑,鲨鱼也很配合地虚趴在林盏颜怀里。

  然后沈赴打量一会儿,开始动笔,在上画了张黑白厚涂,无论林盏颜的身材曲线还是皮肤质感都淋漓尽致。她本身又是纯欲系,因为眼睛很大而为美添几分张扬,画发出去一定会吸引不少人说“我好了”,但他不想给任何其他人看。

  彻底满意的时候,林盏颜已经在飘窗上睡着了。

  他后来细化得入神,鬼知道林盏颜是怎么从坐着到躺着再到安然入梦的。

  他本来想叫她看画,见状盯了会儿,笑一声,又从桌上抽了页纸,拿了支笔,画一张这新姿势的速写。

  飘窗上铺了层很厚的白绒毯,摆了几只小毛绒玩具,都是他妹喝醉后从夹娃娃机抓到的。

  不知道那小姑娘为什么会有这毛病,每回上他家借宿的进门方式都基本相同,醉醺醺,一身酒气,圣诞老人似地拖着个大透明袋,不知道从哪里要的,里面全是这种小布偶。

  此时林盏颜倒在上面,侧着脸,手搭在面颊边,鲨鱼躺在她另一侧,相当舒坦地抻着后腿,都比她半个人长了,一条结实的前腿搭在她胸前。

  沈赴笑笑,把速写放到她手边,鲨鱼抬眼看了看他,继续睡,他则回到位置上继续画他的潮牌。

  林盏颜再醒的时候,是被沈赴给抱到床上去,鲨鱼已经被赶出屋子了。

  卧室灯只剩下薄薄的、昏黄的一层,沈赴俯下身吻她,很欲的那种吻,手伸进她薄薄的衣料里,她身体真和画出来的一样软,没一点夸张。

  但吻着吻着,林盏颜开始笑。

  “你笑什么?”沈赴看着她。

  “我在笑……”林盏颜抱了抱他,“我就知道你画完会忍不住。”

  沈赴就笑笑,继续做前戏。

  深深地缱绻之后,两人再次进浴室。

  林盏颜绾起发,温热的水从花洒落在她和沈赴的肩背上。

  她一开始站沈赴面前,但没一会儿就绕到他身后,出神地看,抚过他宽厚背上的几道疤,挺浅的。

  她第一次想看这个。这几道疤就是传闻里说的,沈赴母亲虐待他的结果。

  但他母亲那些戾气的微博都已经删光了,只留下些美好的,旧事的蛛丝马迹只能从一些八卦营销号里找得到。

  沈赴显然知道她在看什么,问:“你知道这些疤是怎么弄的吗?”

  林盏颜沉默,肯定也不是,否定也不是,不太想用那些回忆再次伤害他。

  但沈赴很快转过来,朝着她,把着她腰,低下头,又侧过脸:“你看过这个没?”

  林盏颜眨眨眼,手指碰过他太阳穴,再顺着他下颌线往下走,才注意他侧脸上也有些浅浅的疤痕,不仔细看根本就不会发现。

  她默认这也是他母亲做的,抿了抿唇,也不管自己洗好的头发会被水打湿,抱住他,在他耳边问:“是不是很疼?”

  沈赴手臂虚环过她,在她后腰上拍拍,说:“对,特别疼。”

  林盏颜轻轻叹了口气。

  那一刻,觉得自己和沈赴真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简单冲干净,沈赴重新给她把头发吹干,然后抱着她睡觉。

  但林盏颜已经睡过一小阵,此时毫无困意。

  她还沉浸在看到沈赴身上疤痕的情绪里,又觉得,光是自己从网络上窥探他过去并不公平,想了想,在他怀里跟他说:“其实我小时候过得还挺好。第一次发现事情不对,是在上小学的时候,一个春节,我爸出去喝酒,也想带我去,但我不愿意,他就脱口而出,说要是个男孩就肯定愿跟着他去了。”

  “嗯。”

  “小时候,爸爸总不回家,妈妈一直说爸爸忙,我也没怀疑过,每天放学都问爸爸今天回不回来。”林盏颜继续说,“但后来听两人吵架,才知道是爸爸想离婚,下家都找好了,原因就是他一直想让妈妈再生一个,但妈妈不乐意。”

  她叹了口气,后来的事就很简单了。

  为了不被抛弃,她妈妈最后妥协了,带着赌一把的心态,真就生出个小男孩。然后她爸也变有钱,生活一天天好起来,她却被从那个家“分离”出来了。

  “其实我爸说得对,如果光图回报,他不缺钱,女儿养大了就得嫁出去,一点意思都没有,不如早点支开算了,反正也没什么感情。”林盏颜破罐子破摔地说,又握住沈赴身前那项链,换作漫不经心的语气问,“我说累了,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初恋的事?”

  “怎么,今晚要开故事会吗?”沈赴态度果然立即就变了,又拿掉她手,说,“没什么好讲的。”

  林盏颜别过脸,呵笑一声,忽然有点后悔问这个:“好吧好吧,我又说不该说的了,是吧。”

  接着两人躺得分开了些,林盏颜胳膊搭在眼睛上,强迫自己入睡。

  “那你就要一直戴着这项链?”她不甘心地问。

  “怎么?”

  “我不舒服。”她在黑暗里咬唇,忍着翻涌而起的情绪,沈赴则摸上自己那条项链。

  “但我戴习惯了,都好几年了。”

  “喔。”

  林盏颜翻个身,背朝他,轻轻地说:“那我再不问了。”

  沈赴没再说话。

  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

  心疼得厉害,但又很痛快。

  “如果我跟你说,你会更不高兴。”他淡淡地说,“别忘了明天的安排,早睡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96bqg.com。笔趣阁手机版:https://m.96bqg.com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