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_春夜将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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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盏颜被逗笑了。

  笑得很假,却上气不接下气。

  平静下来,她说:“那算了,我还住这里,但绝对不和你一间屋,我要一个单独的房间。”

  沈赴没开口,似乎在掂量。

  林盏颜皱了皱眉,继续补充:“如果你有需求,我就去你屋里睡,这样行了么?”

  沈赴若有所思,最后还是同意了,揉一把她毛茸茸的脑袋:“那我争取每晚都见到你吧。”

  然后他重新给林盏颜喂粥,特别欣赏她面无表情、但还是很乖顺地一口一口吃掉的样子,末了替她擦唇上的水渍。

  她下唇深处还留有昨夜的伤口,他手里的纸巾靠近她唇角,她却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沈赴顿了一下,干脆将林盏颜脸掰过来,让她转朝自己,动作是强硬的。

  林盏颜冷冷看着他,他也看着她那双表面倔强、对他充满抵触情绪,实际又暗含些害怕的眸子,笑着问:“你就这么恶心我啊?”

  林盏颜皱眉,没说话,自认为答案已十分明显。

  但沈赴笑容更深了些,手指在她面颊边缘摩挲,慢悠悠地说:“你到底是恶心我,还是忘不了自己初中时做的事,所以害怕,才觉得在我身边多待一秒都是受折磨?”

  林盏颜倒没被唬住,因为她比沈赴更清楚当时是怎么回事。

  而对沈赴这个人,她实际谈不上恶心,只是很恨,很愤怒,但又很无力。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真相,以及沈赴对她而言翻天覆地的转变,她自以为的救赎其实就是场笑话!

  所以她只是一如既往地沉默。

  沈赴在她大腿上掐了一把:“说话。”

  林盏颜没防备,疼得缩了缩,下一秒,一个响亮的巴掌扬到沈赴的脸上。

  她虽然坐在他怀里,完成这个动作很别扭,但没在力气上留任何的余地。

  “啪”的一声,极其清脆,连一旁鲨鱼都被吓得愣了愣。

  时间仿佛静止了那么几秒。

  讲实话,这是林盏颜第一次扇人,扇的还是沈赴,她挺心虚的,但她正在气头上也是真的:“你不就是喜欢我这个样子吗?像个死人一样,那您现在还有什么不满意?我警告你,不要再随随便便对我……”

  动手动脚的。

  这话没说完,林盏颜直接被沈赴给拎起,抱住,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楼上带。

  鲨鱼跟了几步后停住了。这个家的氛围大概越来越让它摸不着头脑。

  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林盏颜拼命地踹沈赴,并用拳头砸他,但他不为所动。她脚甚至在中途踢到楼梯栏杆上,使了多大力就有多疼,甚至疼得她倒吸口凉气,再想补充刚才的话却无能为力了。

  这会儿轮到沈赴教训她:“问我满不满意?我有什么好满意,我真没觉得你哪里学乖了。”

  林盏颜只觉得脚钻心地疼,泪花瞬间冒出来,整条腿的神经都好像麻痹了。她开始拽着沈赴衣领、将脸埋在他颈窝里哭,感觉满心怨恨却无处可抒发。他身上还是她熟悉且眷恋的味道,但她又无比想把他给撕碎,让他彻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别再折磨她。

  “你过几天有活动是不是?我先让公司给你取消了。”沈赴说。

  “沈——赴!”

  林盏颜仰起头,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喊,重新一拳,一拳,一拳地砸到他身上,砸得她指骨都发疼。

  沈赴脚踹开卧室门,再带上,开空调,一手拽着她,一手让窗帘缓缓地合死。

  晌午明媚的日光于是被彻底隔绝,卧室里的床被还凌乱的,每个角落重新被阴暗所吞噬,带着些暧昧感。

  沈赴把林盏颜放床上,她唇上还带着伤,双眼蒙着层薄泪。他居高临下地拍拍她脸蛋:“等我们什么时候能稍微愉快点相处了,再谈其他的,好吗?”

  林盏颜往后挪了挪。

  然后沈赴拉住她,蹲下来,问:“还记得昨天我跟你说的事吗?我希望你在床上能做的事。”

  林盏颜看了他很久,忽然再次哭出来,又往前抱住他:“沈赴,别这样,我不和你别扭了,有什么话好好说行不行?”

  “我不信。”沈赴轻轻将她碰疼的那条腿放床上,俯下身吻她,“你让我信。”

  大概是二月末的时候,林盏颜才重新回归到大众视野。

  她照旧在天枝的名下工作,有一个围着她转的小团队,资源的确比年前好不少,简直就是质上的飞跃,所参加秀展都是数一数二的奢侈品牌,时尚杂志版面都在抢眼的位置,代言的东西也不那么细碎杂乱了,全都很大气很上档次。

  她这次的定位转变很成功,很多人都夸她得住,早该被大公司所宠爱了。她也不再像以前那么稚嫩灵动,眼神和气质里都多了些深邃的东西,有些厌世,但又很高级。

  总之在这条路上,林盏颜的确顺风顺水,更上一层楼。

  她也依旧住着沈赴的公寓,与他相处模式更平和了些。但就像她从前对林斌海,不与沈赴针锋相对不代表她对他没有恨,只是她深深地明白,那样只会让自己吃眼前亏。

  所以沈赴那段话说得很对,关于一本书里训狗的方法——就是先狠狠地打,打到它服为止,下次再叫它做什么它都愿意了。

  然后再给它一点爱,它这辈子都愿意跟着你。

  ……

  但她不是狗,她早晚要重重地还回去,全部。

  至于爱这种事,好像谁都说不准。

  就像她也不清楚,沈赴现在是不是爱着她一样。

  否则沈赴要惩罚她,干嘛不给她些痛快的,就像对当初的其他几个小混混。

  他非要把她留身边,一边对她好,一边让她难受,又喜欢和她在这种状态里辗转反侧,要听她一边哭,一边高潮,一边叫他以前的名字,真他妈变态。

  林盏颜想到这里攥紧了拳,深深闭了闭眼。

  此时是临近开学的一个夜晚,晚饭后过了两小时,沈赴应该正在房内某地方画画。

  她的确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只是到晚上,沈赴无论做不做事,都要把她或抱或揽地带到他床上睡觉,她房间就和他房间紧挨着。

  现在她离开自己的屋子,经过沈赴的,发现里面灯灭着。

  刚走过的脚步顿住又后退,她走进去,从沈赴抽屉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从烟盒里敲出一支烟,把盒子放回去,再将另两样东西收进自己针织开衫的衣兜里,延楼梯往下走。

  沈赴果然正在客厅,放着电影画着画。鲨鱼很恬静地窝在他身边,画面还挺温馨的。

  林盏颜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下楼,去阳台。

  她靠在阳台的墙壁上,对着熟悉的风景点燃烟,有点颓丧,脑袋稍歪着,看白气一缕缕升起后又散开。

  然后想到连笙了,她叼着烟条,低头按手机给她发消息,问晚上好。

  连笙回:【晚上好呀。^_^】

  林盏颜又凝望了会儿夜色,烟燃尽一截,她拈着在一旁玻璃烟灰缸边缘上磕了磕,继续叼嘴里,低头给连笙发消息:【恕我突然想问一个不太礼貌的问题r……去年暑假,你姐姐开设的模特班派广告,是特意派到启明华苑那一片的吗?那儿是我爷爷奶奶住的地方。】

  又补充:【如果不清楚就算啦,就当我心血来潮啦。】

  启明华苑那小区,按说应该是老年人居多,距连笙姐姐家的洋房也不近。且连笙姐姐那模特班不高调,广告做到这里来,怎么想都有些奇怪。

  但林盏颜那时候并不会多想,那份广告对她来说无疑是救命的稻草;她那时候更不知道天枝和沈赴的关系,以及……沈赴他到底是谁。

  所以她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烦躁。

  连笙问:【你现在和沈赴在一起?】

  林盏颜回答:【我在他公寓里,但不在他身边。他在画画。】

  连笙发了个很萌的笑嘻嘻的表情,继续问:【你们两个今天是不是聊了什么呀?不然你怎么突然问我这问题。】

  林盏颜立即顺着她语气说:【你肯定有什么事在瞒着我,是不是![菜刀]】

  然后她等了约一分钟,连笙一直在讲话。

  屏幕上方的提示恢复为备注,连笙的语音终于发过来:“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表面上好像是我在来来回回地给你们搭桥,实际上我就是个工具人。因为我不知道沈赴是怎么注意到你的,或许是因为汤启辰,他就发现并喜欢上了你?然后就像你想的那样,他了解你不喜欢汤启辰,还特别想独立,就和我说了这件事,特意让我在你的住处周围放传单,我也没什么意见。唯一的私心,就是确实觉得你是块做模特的料,并且对你的境遇感到一点点不平。如果你没留意广告,我后来或许会主动邀请你,虽然那样就显得刻意了。”

  林盏颜一遍一遍地听,连笙下一条消息又发过来,也是打了很久的字:【对不起哦,瞒了你这么久,那些传单甚至还是我亲手放的。不过现在想想也挺有意思的不是?你已经这么有名了,我身边的人都经常和我聊到你,而且你和沈赴也很般配,我们天天被沈赴那些朋友圈喂狗粮![微笑][微笑]】

  林盏颜仰着头,五味杂陈,烟灰掉落,顺着衣服滚了一溜都没顾上。

  缓了会儿,她才拍掉衣料上的烟灰,也只能顺着连笙的话和她开玩笑,瞎聊几句,最后说:【开学见。】

  一根烟抽完,林盏颜回屋,却在出阳台的一刹那和沈赴撞上。

  他扶住她肩膀,然后看她失措的表情,故意逗她:“我有这么可怕?好像会吃了你一样。你在阳台上抽烟?”

  林盏颜左手紧了紧手机,右手从兜里摸出打火机,交到他手上:“嗯。”而后准备越过他进屋。

  结果沈赴又从她身后拉住她,林盏颜不得不停住,但没回身。

  他说:“开学那一天,我送你个礼物。”

  然后放手。

  林盏颜也没犹豫,说:“哦,谢谢你啊。”而后继续回屋里了。

  英华国际开学在三月,南城气温较二月回暖了不少,气温从一位数增加到二位数。

  没什么特别,回到校园甚至还挺亲切,只是会多出一部分上学的时间,挤压着她做模特的时间,让她行程比放假时更紧张,更忙。

  林盏颜走到教室门前,里面已经到了不少人,立即就有了上学期上学时的感觉。

  老师这会儿还没来,能从外面听见里面响成一片的嘈杂。刚回学校的时候往往最忙碌,讨论作业的、抄作业的、交流刚过去的假期的……总有说不完的话。

  虽然和同学间没太深的感情,但听着这响动,林盏颜还是觉得挺温馨。她步入教室,正好转朝前门的金小艺白了她一眼,她心情好也没在意,坐到自己位置上,收拾包,并整理着作业。

  没一会儿,班主任来了,交代上午开学典礼的事。这也就意味,开学这一天能少上几节课,教室里一阵低低的呼声。

  “所以趁现在,各学习委员分一分,把该收的作业都收一下,送各科老师办公室里去。”班主任拍拍手下达了命令。

  于是学习委员们开始行动,林盏颜百无聊赖地在位置上等待。

  学校作业都挺水的,主要是外语和实践这一类,很好应对。

  其中一名学习委员收到她这里,她坐里面,那位委员撑着桌子探过身,笑嘻嘻地跟她说:“你写作业啦,林盏颜?”

  林盏颜愣了一下,看着她,把该交的作业递到她手里。

  女生并无讽刺意味地说:“唉,辛苦了辛苦了,我看你假期还挺忙。而且你网上的气质跟平时一点儿都不一样,我还以为你变了。”

  说完,自己好笑了一会儿,将又拿到的几份作业归类,在桌面上磕整齐,继续按座位收下去。

  广播响起声音,通知各班带队去礼堂时,林盏颜还在回味这件事。

  她好像鲜少被这样搭腔的,哪怕是同班的女生。

  一开始是因为和汤启辰在一起,作为他未婚妻,身份很尴尬,并且她心思总不在身边的人际交往上,每天只和金小艺待一起。

  后来是和汤启辰翻脸,和金小艺闹掰,她像连笙一样冷了段时间。

  但她毕竟不是真高冷,连笙那股气质是与生俱来的。

  所以这是不是说明,她以后可以堂堂正正地有自己的生活,不被林斌海束缚,也不必和汤启辰捆绑,不用自卑也不用再装模作样,会稍微受身边人待见些,至少可以和他们正常地交往。好像还挺好的。

  下午倒数第二节课是体育。

  前一节课一下课,班里人就几乎散得差不多了。林盏颜从包里抽出摞旧卷子,披上薄外套,独自去操场看台边坐着温题。

  快下课的时候,手机忽然蹦出连笙的来电,但立刻就挂了。连笙给她发消息:【你看没看校务信箱,或者学校的什么大群啊?】

  【啊,没有啊。】林盏颜回。

  林盏颜正准备去看,连笙就说:【那你先别看了。】

  “……”

  【怎么了?】

  林盏颜一手托着脸,一手摩挲着手机,立即变得无所事事起来,等着连笙的回复,看她发来的消息:【怎么说……是关于你的。不知道谁在校务信箱里发了份公开信,没有内容,就带着一段视频,好像是你初中时参与校园暴力的视频。】

  午后余温消退,风开始变冷,林盏颜感觉脊背瞬间渗出大片的冷汗,手心也湿了。

  她心里本该有无数种可能,可能是汤启辰,也可能是金小艺;可能是任何一个想报复她的人,或者暗自因为什么而厌恶她的人。

  但她想到沈赴那句话了。他说开学这一天,他要送她个礼物,她都忘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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