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不,不可能是你。...)_魔尊只想走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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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手(不,不可能是你。...)

  蜉蝣山庄位于望山城外。

  坐落在群山环绕之间,这里一年四季景不同,乃是重万山的私产。

  方黎在丹山门长老的引领下,沿着落英缤纷的石子路面往里走。

  重万山远远在门口迎接,他面带笑容,道“尊上、玉仪君。”

  方黎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慵懒姿态,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谢怀神色清冷淡漠,唯独黑眸深处,隐有一丝不安,担忧的看了方黎一眼。

  两人跟着重万山进了山庄。

  山庄中早已备好宴席,皆是鹤兰州特有的美食,大厅中舞姬翩翩起舞,水袖扬起如惊鸿落日。

  方黎视线落在重万山身上,轻笑一声“门主可是考虑好了”

  重万山微微皱眉,叹了口气,道“在下可以答应尊上的要求,但这可不是小数目,能否宽限在下一段时日”

  方黎眉梢一挑,笑“本尊素来通情达理,也不是不能宽限,但那可是要利息的,延迟一月便加一成,门主看如何啊”

  重万山太阳穴突了突,死死压抑住心中怒气,沉声道“尊上可是在说笑”

  方黎看着重万山,眼底是讥诮之意“本尊看起来,像是在说笑”

  重万山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哒哒哒。

  是舞姬跃起落在地上的声音。

  香风飘飘,银铃响动。

  倏的,无数道银线凭空而起、纵横交错,直向方黎绞杀而来

  方黎凉凉撩起眼皮,一手拍在桌案上,无声声浪将银线震的粉碎,但还不等他有所反击,脚下蓦地亮起法阵图案,而整个大厅,都在发出嗡嗡的响声。

  无形威压笼罩下来,如有千钧。

  原来他已身处法器之中。

  重万山缓缓站了起来,阴沉沉的眸子看着方黎,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冷哼一声“无知竖子,好不猖狂。”

  他本是不想和魔头撕破脸的既然九霄山跳的那么高,嚷嚷着要斩妖除魔,那就让那群家伙去好了,待九霄山和浮丘山斗个两败俱伤,他再坐收渔翁之利。

  奈何魔头没去九霄山,反而来了自己这里。

  这魔头怕是之前顺利太久了,无知无畏,自己给他两分面子,他便蹬鼻子上脸,以为自己怕了他,不但敢在自己面前撒野,还敢开口要五成赋税

  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一日他心中便存了杀机,所以故意假装要考虑,又提前在此设下陷阱,不惜动用丹山门至宝镇神鼎,也要斩杀这魔头。

  原本还担心魔头谨慎,不愿赴宴,没想到魔头实在狂妄,竟然真敢前来。

  也好,今日便杀了魔头,日后他就是正道魁首,看有谁敢不服

  重万山冷笑一声“你今日无处可逃。”

  方黎端坐巍然不动,环视四周,慢悠悠的道“原来门主已设下陷阱等着本尊了,只是门主这手段,着实不太光彩啊。”

  重万山道“除魔卫道不拘小节,能杀了你这魔头为民除害,要那么光彩做什么自然什么手段有用,就用什么手段了。”

  方黎笑了,深表赞同“门主这番言论,颇有我辈风范啊。”

  重万山听出了他言语中的讥讽,怒不可遏,这狂徒事到如今,还敢如此嚣张,当即怒喝道“找死。”

  方黎沉吟片刻,叹了口气“杀我没有什么关系,但玉仪君可还在这里,门主打算如何处置啊”

  重万山额角跳了一下,今日之事,自然是不能传出的,他眼中露出一抹狠色,道“玉仪君在混战中被魔头杀死,与在下何干。”

  只要没有了谢怀,日后这天下只知,是他重万山光明磊落杀了魔头,他的威名不容丝毫瑕疵。

  方黎不由得拍拍手掌,道“精彩。”

  说完他转头看向谢怀,握着谢怀的手,温声安慰“放心,本尊绝不会让这老东西动你一根头发的。”

  谢怀如今修为被封,自己既敢带着他来,就有信心保护他。

  自己可是霸道魔尊大反派啊,绝不可能自己装逼连累别人,尤其是谢怀那可厌睢放在心尖尖上护着的人。

  谢怀定定看着方黎,落入他浅笑双眸,蓦地竟真的散去了担忧。

  其实他已恢复了七成修为,因担心方黎被重万山暗算,刚才便想着,若万不得已,哪怕强行冲破封印,暴露修为恢复的事,也要出手阻止重万山,但此刻看方黎这般自信从容,以他对方黎的了解,恐怕是真的有所依仗。

  看来是用不着自己出手了

  传闻魔尊法力通天,所向无敌,今日自己倒要亲眼看看,是否真是如此。

  谢怀淡淡道“不必管我。”

  方黎心中对谢怀竖起大拇指,重万山都说要把你一起杀了,你现在修为被封还能这么淡定,不愧是主角啊

  重万山刚刚放了狠话,本以为魔头会慌乱紧张,再不济也要小心应对,谁知魔头一转头,竟和谢怀打情骂俏起来,不由气的青筋暴起,这竖子目中无人何其可恶

  重万山不再废话,当即驱动镇神鼎,重逾千斤的力道向着方黎的方向压下

  巨大的压力令方黎浑身骨骼咯咯作响,但他不为所动,唇角一勾,一把黑石长戟出现在右手,同时黑色玉符出现在左手。

  方黎抬起眼眸,挥手间,黑石长戟如通天神器,携带无可匹敌的威压,直接刺向镇神鼎的顶部

  重万山嗤笑一声看着方黎,这可是丹山门神器,便是合道真仙来了,也可抗上一时片刻,岂是这么简单就可以打破的,他正要嘲笑方黎

  就见一阵刺目的光芒炸裂开来,屋顶被一下戳了个窟窿出来。

  重万山不敢置信的看着屋顶。

  就,就这么一下子,就破了

  不,不可能

  就在重万山失神的片刻,方黎身形快如闪电,留下一道黑色残影,眨眼已到了重万山的跟前,长戟挥出,直接将重万山重重的打了出去

  重万山重重的撞在墙壁上,五脏六腑都火辣辣的痛,慌乱之下,毫不犹豫的法器尽出此时逃跑只会死的更快,唯有一战,才有一丝希望,一手执剑怒喝一声便迎了上去

  方黎嘴角挂着一丝讥笑,左手源源不断驱动玉符,灼烧神魂带来的澎湃灵力,令他所向披靡,根本不在乎重万山的反击,直接长戟一挑,长戟碰撞到重万山手中长剑,竟直接将他的长剑击飞了出去

  重万山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右手也如无骨般垂了下来,跌跌撞撞的后退了好几步,发髻散乱,双目通红的看着方黎。

  他看到,方黎握着长戟,一步步走过来。

  苍白男子神色慵懒,黑眸淡淡的睨着他,如漠视一切的魔神,他根本不可战胜。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机关算尽,神器尽出,竟还是拦不住这个人

  不可能有这么强的存在的。

  他不信

  重万山看着方黎越来越近,眼中是浓烈的不甘和仇恨,还有垂死的疯狂,他就要死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要是他他从未招惹过这个魔头,还处处妥协容忍,无论如何,都不该是他啊

  鲜血涌上他的口腔,绝望、恐惧、痛苦、不甘充斥内心

  然后他看到,方黎在他面前停住了脚步,一挥手收起了黑石长戟,缓缓的,拿出了一把斑驳的青竹剑。

  方黎竟没有直接杀了他,重万山怔了一下。

  为什么

  不,不对,这青竹剑

  忽的,重万山瞳孔收缩了下,他想起来了,他想起来了,他知道这是谁的剑,但是不可能,那个人已经死了

  重万山的嘴唇微微颤抖,声音嘶哑而疯狂“不,不可能是你,不可能是你”

  他终于知道方黎为何会来这里了,为何要找上他了,原来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他以为他是在算计对方,殊不知对方也在算计他。

  但是方黎不可能是那个人,不,不对,他知道方黎是谁了,是当初那个逃走的小子,就是他,带着圣尊至宝逃走了

  让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

  重万山瞬间明白了所有一切,他望着方黎手中的黑色玉符,眼中露出贪婪至极的神色。

  喃喃开口“圣尊至宝”

  这就是他当初不惜屠了扶风派,都没能得到的东西,不愧是圣尊至宝啊,竟能让这样一个无知小儿,拥有这般通天彻地之力,若是当初他得到了,如今一统灵仙界的,就该是他

  他不甘心

  方黎望着重万山的眼睛,就知他已经想明白了,他扬起唇角轻轻的笑了下,干净利落,一剑刺入重万山的心口。

  没有和这种人浪费口舌的必要。

  方黎连一句话都懒得说。

  重万山垂眸怔怔的,看着胸口的长剑,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可是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啊

  圣尊至宝

  本该是他的

  他的

  重万山的眼睛慢慢的,失去了光亮,垂下脑袋,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死了。

  方黎慢慢的抽出了长剑,鲜血,滴答滴答,滴落在地上

  像是久违的春雨。

  他闭上了眼睛。

  烈焰滔天,兵戈之声。

  师父将他和师兄唤了过来,神色凝重的将黑白玉符交于他们,告诉他们,分别带着一半玉符离开,逃往不同的方向,千万不要让黑白玉符落入心术不正的人手中,否则必将为灵仙界带来滔天灾祸。

  他紧紧咬着牙,双眼含泪,接过师父给的那一半黑色玉符,说,他一定会带着玉符逃走的,除非他死,否则绝不会让玉符落入坏人手中。

  他拼命的跑。

  曾经静谧安宁的家,此刻已是无边火海,宛如人间炼狱。

  他听着刀剑刺入身体的声音,看着师兄弟们一个个的倒下,但是他不敢回头,一直一直往前跑,因为师父说了,让他一定要带着玉符离开

  他已尽力了。

  可身后的声音还是越来越近,一剑向他刺了过来,他一个打滚躲了开来,但就这耽搁的功夫,更多的丹山门人追了过来,他们都是高手,而他不过是个小小的筑基修士

  就在他已几乎放弃的时候,一道白色身影蓦地出现,他怔怔抬眼,师兄站在他的面前,替他挡住了刀剑,转头对他微笑道“阿琰,不要怕。”

  绝处逢生。

  只是,师兄为什么要回来

  师父说了,要我们分开走的,你回来救我,万一也被杀了,怎么办他又焦急又担心,想要让师兄赶快走,不要管他,可是已经晚了

  利剑刺穿了师兄的胸口。

  师兄一动也不动,哪怕胸口被贯穿,白衣被染红,依然挡住了身后的人,温和坚定的看着他,说“阿琰,快走。”

  虽然只有四个字。

  可是他知道,师兄是在用他的生命,为他争取一线生机,也是为了让他能带走玉符,所以他不能辜负师兄的期望。

  不能让师兄白死。

  他的心一片空洞,双目布满血丝,一身的血,踉跄着往外跑。

  他一定会带着玉符离开的。

  一定。

  方黎睁开双眼,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那一刻,厌睢的决绝与悲痛,仿佛刻入了这具身体的骨子里,令他胸口沉闷,几乎无法呼吸。

  师兄若不是为了回来救他,就不会死。

  可师兄还是回来了。

  把生的机会留给了他,让他独自离开。

  师父曾对他说过,一定不能让玉符落入心术不正之人手中,拼尽一切,身死道陨,也要让他们分别带着玉符离开。

  但师父唯独没有想到的是最终为灵仙界带来滔天灾祸的,正是那个从血海中走出的少年。

  他终究变成了,他不希望成为的那种人。

  因为当他看着师兄挡在他的面前,被利剑贯穿,当他从尸堆里爬出去的那一刻,他已不是那个曾经的阿琰了,而是一个从地狱走出的恶鬼。

  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擅自动用圣尊至宝,只有一半的黑色玉符,不断吞噬他的生命。

  但他不在乎,因为每活着一天,都是对他的惩罚。

  唯有死亡才是他的解脱。

  他唯一所愿,便是报仇雪恨,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方黎慢悠悠的看向四周。

  镇神鼎已毁,重万山已死,剩下的丹山门人已吓破了胆。

  他们四散奔逃。

  但是很快被魔修们杀了回来。

  乌衣寐早已奉命潜伏在鹤兰州,就是为了今日这一刻。

  那些丹山门人失了斗志,被乌衣寐率领的魔修杀的片甲不留,血流成河。

  方黎眯了眯眼睛,这一幕,倒和十年前,颇有相似之处。

  只不过角色颠倒了过来。

  今日出现在这里围杀自己的,都是重万山的心腹,厌睢还记得其中几张面容,他怎么都忘不掉,在扶风派灭门的那一晚,他们一剑又一剑杀死了他的同门,残忍无情的将他们赶尽杀绝

  也许在场的所有人,并非都参与过那场屠杀,也许参与过那场屠杀的人,也并非都在现场。

  但他们既然选择跟着重万山,替他做见不得光的事情,那么就是都杀了又如何

  杀人者,人恒杀之。

  谢怀默默站在一侧。

  现场唯有他,一动不动,白衣纤尘不染,如置身事外。

  在方黎去往那个村落前,他曾下定决心,若方黎滥杀无辜大开杀戒,自己定不会袖手旁观可若不是滥杀无辜,而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呢

  虽然方黎一个字都不曾同他说,但重万山的表现已说明一切,和他所猜测的一样,重万山就是当年灭门扶风派的凶手,为的就是圣尊至宝。

  既然如此,他没有任何阻止方黎的理由。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这便是重万山应有的下场。

  方黎静静站在那里。

  直到四周一切都安静了,才低眉敛目,一点点的,将青竹剑上的血,擦拭干净

  他擦的很仔细,很认真,像是唯恐残留了一丝污垢。

  谢怀眼神微微暗了暗。

  这把剑的主人,是你的什么人

  他不禁又想起当初在魔宫禁地中,空荡荡的竹楼里,唯有这把青竹剑,被这人珍而重之、小心珍藏,不允许任何人碰触

  那个人,一定对你很重要吧。

  谢怀握紧了手。

  不知为何,心口沉闷,压抑。

  方黎缓慢的擦拭着青竹剑,他没有去看谢怀,他现在的样子一定不太好看,谢怀没出手阻止,应该是修为被封的缘故,否则不可能坐视自己大开杀戒。

  今日杀了这么多的人,应该可以让谢怀,更厌恶自己一些吧

  方黎转过身。

  在重万山的尸体旁半蹲下来,黑色长袍拖曳在暗红之中,像是盛开在血池中的黑莲,他伸手将重万山的尸体,储物法宝,全都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然后皱起了眉。

  他没有找到另一半白色玉符。

  不应该。

  当日师兄为保护厌睢而死,白色玉符,应该就在重万山手中,这么重要的宝物,他不可能不随身携带

  为何重万山这里没有白色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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