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失魂落魄_师哥,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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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失魂落魄

  顾丞走的那天晚上,我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被孟庭送回诗情画意。

  原本热闹非凡的玄字三号,终究,只剩下我一个。

  我坐在床上,不想动,不想吃东西,不想摆表情,不想说话,也不想眨眼睛。

  ……

  顾丞走的第二天早上,我依旧坐在床上,不想动,不想说话,也不想吃东西。

  有很多人来看我。

  恨铁不成钢的鹿鸣,泪眼婆娑的小白……也许,现在应该称之为白华了。儒雅沉稳的白少,粗中有细的孟庭。还有皱着眉沉默的栖梧哥,和搂着我说了很多话的桃之哥,一向不爱串门的令仪……

  我听见他们哭,哭声像隔着万水千山。也听见他们说话,每句话语也都像从更远的远方飘过来的。我被他们抱着搂着摸着揉着,却很奇怪地,感觉不到他们的温度。

  我好冷,好冷……

  他们喂我吃东西,可是我连牙齿都懒得动。他们喂我喝水,可是大部分液体,还是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他们摇晃着我的身体,我也不想多眨一下眼睛。他们把我放倒在床上,让我睡觉,可是我也不想闭上眼睛,也没有丝毫困意。

  我什么都知道,却不愿意他们给予丝毫回应,任由他们围着我叫着跳着哭着吼着,然后无奈地离去。

  我好像成为了一个没有意识的木偶,只想存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在那里,天空湛蓝湛的,太阳耀眼夺目;在那里,花香四溢,百鸟齐鸣;在那里,温暖如春,空气清新;在那里,有永远不会抛弃莫子衿的顾丞,还有永远不会背叛顾丞的莫子衿。

  ……

  童话里,王子和公主永远都可以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可是精灵和骑士的结局,却永远不被人们提及。

  在那个世界里,我每天在顾丞的怀抱中睡去,在顾丞的亲吻中醒来。

  直到有一天,却是被疼痛唤醒。

  一开始,只是身后微微的疼,我并没有理会。

  可是那疼痛愈见加深,有种从淅淅沥沥的小雨发展成为惊天动地的泥石流的趋势。

  我要咬紧了牙关才能忍住不喊出声来。

  是顾丞生气了是不是?

  是顾丞在惩罚我是不是?

  所以我不能哭,不能喊,不能叫,不能动。

  我要乖乖的才行。

  ……

  可是很快我就坚持不住了,开始在心里默默地求饶。

  顾丞,不打了好不好?

  顾丞,小莫好疼。

  顾丞,顾丞,让我喘口气好不好?

  顾丞,顾丞,让我缓一缓好不好?

  顾丞,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顾丞,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可是板子并没有因为我的祈祷而停止下落,节奏也没有放慢,甚至打得更快更狠了。

  一下下足矣开山辟地的力道砸在我已经挨过一顿饱揍的屁股上,一次又一次将我逼上崩溃的边缘。

  啪!

  “啊!!!”

  终于,我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

  然后慌乱地道歉,“顾丞……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再叫了,我乖乖的,乖乖的……”

  板子却停住了。

  身后响起一道清冷中带着戏谑的声音,“我还以为,今天得牺牲了这把陪伴我多年的檀木戒尺,才能叫醒你呢。”

  “既然没死,就准备准备开始接客。如今不比从前,可没有顾少罩着你了。”

  我这一睡,就是整整五天。

  醒过来就带着满身伤痕。

  眼睛还没睁全,就被栖梧哥一句话给扔到了天字五号。

  “令仪酒量不好,从明天起,你陪他一起接客。顺便,跟他学学写字。”

  令仪哥?

  我懵懵地眨眨眼睛,觉得这一觉醒来,好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令仪,令仪……

  我想起来,好像,他也是被顾丞包养过的。

  桃之哥妖娆夺目,笑起来如赤焰芍药,安静时似水面桃花。令仪哥却像茶盅里的龙井,繁花背后的竹林,清新而淡雅。

  和大多数文化水平有限的公关不同,据说,令仪哥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只是家境贫寒,才小小年纪就出来做公关,为自己赚取学费。大学毕业以后,在刘贵的推动下,立刻就做了五号头牌。从此客人络绎不绝,且多为鸿儒风雅之人。

  翌日,我来不及沉浸在伤心里,拖着肿得像大桃子似的屁股来到天字五号。

  令仪哥正在写字。

  他穿了一套雪白雪白的丝绸睡衣,他的皮肤也很白,所以衬得那墨,漆黑如夜。

  我不敢打扰,站在书房门口,小心地揉着屁股。

  那天,也不知道栖梧哥是打了多少下,打了多久,反正,屁股肿起两指多高,严重的地方已经褪了皮,疼得十分厉害。

  写罢这一页,令仪哥缓缓放下手中狼毫。从容地取了一边的手帕擦着一点墨痕未留的双手。

  笑吟吟地端详着我,道,“我总想着,若是有一天,你也与顾少分开了,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我舔舔嘴唇,也觉得很好奇,“那……令仪哥当年,是什么反应呢?”

  令仪哥笑笑,招手叫我近前,指着那一篇大字给我看,“他来,或者不来。我都只是写我的字罢了。”

  我定睛看去,那宣纸上用正规的楷书写着八个大字。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令仪哥取了笔给我,又重新铺纸磨墨,指了椅子命我,“坐下。”

  我抿着嘴,那椅子是实木的,上面只放了一个薄薄的碎花垫子。

  想也知道坐下去是什么滋味。

  “我……我站着就行了。”

  令仪哥一只手扶着砚台,另一只手不紧不慢地磨着墨。又重新说了一遍,“坐下。”

  我一看,肯定是逃不掉了。

  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屁股只沾了一点边儿就像被针扎了一下。最后虚浮着勉强算坐好了。

  令仪哥磨着墨,时不时看我一眼,顺便纠正我的坐姿。

  “头正。”

  我赶紧摆正脑袋。

  “臂开。”

  我双臂肩平。

  “身直。”

  挺直了后背。

  “足平。”

  放平了双脚。

  一系列动作做完,屁股已经结结实实坐到了椅子上。

  疼得我浑身都在哆嗦,肿起来的臀肉被自身的压力压成了一张红艳艳的肉饼。

  不动,疼,动,更疼。

  动不动,都能疼死我的节奏。

  可是令仪哥就是在那儿慢悠悠的磨墨,这个时候反倒不看着我了。

  可是我要是稍微动一下,他总是能知道。

  而且不打我,也不骂我,只是手下的动作就又慢了几分。

  我便知道,如果我今天坐不好,令仪哥的墨,肯定是磨不完了。

  坐了有半个多小时,才被允许站起来。也是端端正正地站着。这回不止屁股疼,腿也疼。

  “人从婴孩时代就应该知道,不会坐就不能站,不能站就不会走,不会走就不敢跑。

  小莫,你和顾少,都跑的太快了。”

  我因为保持站姿,头上的汗已经浸透了发丝,突然听见令仪哥的话。不知道是因为屁股疼而委屈,还是因为气走了顾丞而后悔,眼泪滴答滴答就掉下来。

  怕令仪哥看见,忙低下了头。

  令仪哥却说,“哭吧。其实等你再大些,你就知道,能哭出来,也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我得到了允准,抽泣地越发狠了。

  令仪哥已经磨好了墨,在一遍又一遍水与墨的结合后,方砚里的墨汁终于呈现出浓淡适宜的色泽。

  令仪哥不断用墨条挑起变得浓稠的漆色汁液,一次一次,像是欣赏自己最满意的作品。

  看着看着,心里竟然就渐渐平静下来。

  是啊,栖梧哥说得对,没有了顾丞,日子还是要一样的过。我还有弟弟要供,我还有母亲要养,怎么能为了儿女情长,就放弃了一切。

  那不是,太不负责任了吗。

  可是……一想到以后的生命里,从此不会再有这么一个人,心里还是钝钝地疼。

  “令仪哥……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我懊恼地咬着嘴唇,不知道自己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从前,不是最小心翼翼,最会明哲保身,最懂得怎么在夹缝中求生存的吗?

  现在,却只会给人添麻烦。

  “你呢,任性也好,胡闹也罢。都是顾少惯出来的。他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令仪哥呵呵笑着,给我擦了擦汗,又是忍俊不禁。

  “看你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不就是小两口吵个架一方闹着回了娘家罢了,有什么呀?

  找个机会哄回来就是了。”

  我惊呆了。

  小两口吵架???

  回,回娘家?!

  令仪哥的脑洞……也太大了。

  可是莫名的,心里就好受多了。

  “可是……他不告而别,还……还丢了鱼骨戒。分明就是想跟我老死不相往来了。

  我……我特意去找他解释,他也没有见我。”

  越说,心里那点儿舒服劲儿就一点点剥落。

  顾丞,就是不想要我了。

  令仪哥取了笔试墨,随手写了个好字,笑呵呵道,“要是我的小道消息听得不错,那个什么鱼骨戒,是你自己不要的吧?到底,是谁想老死不相往来啊!”

  我细细回想,也知道自己说的做的都太过分了。

  也知道顾丞该生气该发脾气。

  可是……他怎么能一走了之。

  怎么能……

  “小莫,你生日可过了?”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说,“没有。我是圣诞节的生日。”

  令仪哥一笑,“那你就别愁眉苦脸了。要是我推断的不错,顾少的生日礼物,已经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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