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大道独行
帝落湖畔，
清风吹过，在平静的湖面上留下了彩色的波澜。
绿柳成荫，为往来的游人带来了几分阴凉闲适。
三三两两的老人，在那里下棋喝茶，颐养天年。
往常虞显从来不会参与这些普通老头的休（等）闲（死）活动。
可今天，他却和那些普通老人并排而坐。
“爷爷这是怎么了？”
另一边，码头渔船上，高墨和李玄远远的看着虞显突然变得佝偻的背影满心都是担忧。
自从那天他们将看到的奇观说给大家听后，虞显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变成了一个真正的行将就木的普通老头。
原本他那硬朗的身板，也突然变得孱弱不堪，走起路来，都需要拄拐才行。
“大哥，你知道吗？”李玄回头向正在整理渔网的虞风问道。
虞风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他们的疑惑。
“安心打鱼吧。等过些日子，先给你们找门亲事定下。”虞风有些担心虞显会过不了年，就想让高墨和李玄赶快成亲，以此来给家里冲冲喜。
兴许爷爷一高兴，就会多活几年。
虞显的状态，在虞风看来，非常的危险。
好似守了多年的一口心气突然泄掉了。
而对于老年人来说，心气没了，也就离死不远了。
他在湖边见过不少和虞显状态类似的老人，可是很快那些老人就再也没有来过湖边纳凉了。
虞风不知道，一向刚强硬朗心气很高的爷爷，为何会突然变得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就算是要将家里的重担交到自己的肩上，也不应该是如此突兀的传法。
好似他爷爷的心事，在那一刻全都了却了一般，对人世间没有了任何的留恋。
他亲自问过爷爷这是怎么了？
可是虞显没有告诉他答案，只是说没什么。
对此，虞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同时，他迫切的想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打到更多的上等鱼货，尽快攒够兄弟三人娶亲的银两，然后让他们兄弟三人赶在虞显走之前，全部娶妻生子。
他要让爷爷在活着的时候看到，他们兄弟几人都已经长大成人，能够撑起一个独立的家了。
不让爷爷带着遗憾离世。
所以，兄弟三人齐心协力，准备去湖心深水区碰碰运气。因为品质上佳的大鱼一般都生活在深水区。
与此同时，在家的小妹李玉也是在忙前忙后，将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
突然，正在水池边洗衣服的李玉察觉到好像有人在背后注视着自己。
她连忙抬头，就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紫袍年轻人正在院子中间四处打量。
迅速的扭头看了看依旧紧闭的大门，李玉心神狂跳，然后努力的让自己保持镇静，才开口问道：“你是谁，是怎么进来我家的？”
同时，敲打衣服的棒槌被李玉牢牢的握在手里。
一旦紫袍年轻人有对她不利的举动，她就会挥棒反抗。
“这里就是虞显的家？”
院中的气氛静止了几个呼吸之后，那个紫袍男子才缓缓开口问道。
“你究竟是谁，来找我爷爷做什么？”看着那个气质非凡的年轻人，李玉感觉心里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呼吸都有些艰难。
仿佛她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凶煞气息滔天的人形凶兽。
“我啊，是他师父。”
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结束了假死，刚刚破坟而出的铁无涯。他是循着高墨和李玄的气息找到这个地方的。
“爷爷的师父？”李玉显然受到了惊吓，下意识的大声喊道。
“你是虞显的孙女？他什么时候结婚生子了？”铁无涯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我，我是爷爷捡来的孙女。”面对铁无涯那犹如天威的压迫感，李玉有些结巴的说道。
“去把你爷爷叫回来见我。”说完铁无涯就直接转身向着虞显的正屋走去。
“你不能进去。”
看到铁无涯想要硬闯他爷爷的房间，或许想要鸠占鹊巢，李玉大急，立马跑过去伸手挡在了他的面前。
“呵呵，”铁无涯见此，笑道：“那好，我就在院子里等他。”
说完，铁无涯就在院子里的木桌旁坐了下来。
李玉的心差点被吓出了嗓子眼，然后盯着铁无涯看了一会，才一步一步的退到院门外。
等她出了院门之后，更是转身撒腿就跑。
很快，虞显就和李玉一起回来了。
而且两人都喘着粗气，明显是跑回来的。
“师，师尊，真的是您？”扶着大门喘着粗气的虞显有些哽咽的说道。
“你怎么老成这样了？”铁无涯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个外表变得无比苍老的大弟子。
“弟子虞显，拜见师尊。”
确定了来人真的是他师尊铁无涯之后，虞显立马走过去大礼参拜。
李玉看到爷爷竟然跪在了年轻人面前，直接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玉儿，快来拜见师祖。”虞显看到铁无涯目光看着依旧站在门口的李玉，就扭头喊道。
“你真的是师祖？”此时李玉心中的惶恐已经消散，留下的是满满的好奇。
“如假包换。”铁无涯微笑道。
随后，他就对虞显说道：“你也起来吧，是为师考虑不周。”
“师尊，您的修为恢复了？”虞显起来之后，好奇的问道。
“没有。”铁无涯说道。
“那，师尊您......”虞显明显对于铁无涯的外貌竟然没有丝毫的变化感到好奇。
“让为师先给你解开封印吧。”铁无涯一指点在了虞显的眉心，然后一道灵符就从他的眉心飞了出来。
随着体内的封灵符被解除，虞显再次感应到了阔别百年之久的元婴。
可是此时他的元婴空空荡荡，没有一丝的法力，甚至连离开紫府都做不到。
感应到元婴之后，虞显二话不说，就原地开始运功吸纳天地灵气。
可是天地间已经没有丝毫灵气可用了。虞显算是白白运功了。
“怎么会这样？”以元婴为根基，竟然没有吸纳到一丝的灵气。就算是末法时代，灵气也绝不会消失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丝一毫的踪迹。
这和典籍里记载的末法时代有很大的区别。寻常的末法时代，修士还是能够练气的，只是无法筑基突破凡人的寿元限制罢了。
可如今的天地，却真正的变成了绝灵之地。
这怎么可能？
虞显眼中的神光连续闪烁了数百次之后，最终变得无比暗淡。
天地间没有了灵气，哪怕他拥有元婴，也不再是元婴境界的修士。
而且没有了灵气的滋养，解除了封灵符的封锁之后，他的元婴也会受到环境的影响，用不了多久就会自然散掉。
到那时，道行将会彻底归零。
而且以他肉身的苍老程度，最后只能像凡人一样老死。
过了许久，虞显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无比年轻的铁无涯，说道：“师尊，这就是您想要的末法时代吗？”
“灵气皆无，万法归墟，绝天地通，天道归隐，大道显现，这才是修士应该触及的真实天地。”铁无涯感慨道，显然现在的天地大环境，他并不排斥。
虞显却没有了先前对铁无涯的尊重，也没有了师徒重逢时的喜悦，仅仅是问道：“师尊，弟子能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吗？您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其实，这句话在百年前他就想问了。
可是那时他还不知道铁无涯的布局究竟有多大。
后来，在见证了铁无涯的疯狂举动之后，他心里不是无限的佩服，而是感到深深的恐惧。
尤其是，看到天下所有修士全都被雷罚灭杀，其中就包括他的三个师弟两个师妹；看到曾经繁华的雍城，因为师尊的举动，千万凡人一朝皆灭，朝都都变成了一座恐怖的深渊。
那一切，无不刺激着虞显的心灵。
让他的心灵经受了重重拷问。
百年来，他有无数次在问自己，师尊真的不是魔鬼吗？
为了修道，为了一己之私，竟然能够置天下众生的生死安危与不顾？
这是太上忘情吗？
难道不是绝情绝性的绝世大妖魔吗？
非人哉？
非人呼？
后来，铁无涯假死，将自身埋藏在大地之中。
他数次想要将铁无涯的棺椁挖出来质问他，“师尊，为何你不用去死？”
只是师尊是他此生最敬重的人，他才忍住了不动手。
一个人在凡尘争渡，虞显见证了红尘变迁，见证了百姓苦难。
他又不知不觉间开始怀疑，修士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看到眼前这个发出了灵魂拷问的弟子，铁无涯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大道无形，独一而终。想要走到大道尽头，万不可被世俗的道德观念绑架。”
“天地初开，万灵初生，盘古大神，应运而出。闯出了一条修行之路。我辈修士，当效仿盘古大神，在混沌中开辟道路，以求大道本真。如果连区区的生死都看不透，将来又如何能够承受万古的孤寂。”
铁无涯之所以要推动末法时代正式降临，就是为了排除天道对修行的干扰。直面最真实的天地，悟出最贴合大道的修行之法。
都说，大道退隐，天道出。
铁无涯是不相信这种论调的。
在他看来，天道乃是诸多规则的集合产物，而那些规则则是上古修士具现出来的大道法则，所以在铁无涯看来，天道并不是真正的道。
想要超脱天地，证道永恒，必须在修行的初期就排除天道规则的干扰。
就像远古洪荒时期，大神通者，往往都是直接领悟大道，开创出独属于他们自身的修行之法。唯有如此，才有可能证道永恒。
只是后来，铁无涯有些玩脱了。
他没料到，铸天庭秘法对玉帝的刺激那么大。
竟然派遣了那么多天兵天将下界，甚至将玉帝的真正心腹大将九天玄女都派了出来。
而那位九天玄女也不愧有女武神之称。
不仅煞气冲天，而且杀伐果断，竟然不惜业障缠身，也要彻底断了一个小千世界的未来。
原本，铁无涯是不需假死脱身的。
在他原本的计划里，只有洪武帝等聊聊数人会被天谴。
只要等到其他修士自然坐化，那他就能开始他的计划了。
可是天兵天将的狠辣手段，着实令他没有料到。
更是没有料到，九天玄女竟然会亲自出手，斩了众生一剑。
铁无涯为了抵抗那缕法道剑气，可谓是手段频出，也消耗了百年时光，才彻底将那缕法道剑气磨灭。
甚至就连他熔炼的仙液都消耗了大半。
也就是天兵天将的人数众多，仙液的数量要远远超过预期，才经得住他这样的消耗。
看着对面这个曾经最为亲近的弟子发出的质问。
铁无涯就知道，从今往后，他们的师徒之情恐怕就要断绝了。
“这滴仙液你服下吧。”
看到自己无法说服对面这个心有慈悲的弟子，铁无涯将一滴仙液弹入了他的口中。
仙液入喉，立马爆发出了海量的生命精气。
虞显的元婴仿佛受到了刺激，立刻长大嘴巴开始吞服。
元婴内的法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饱满。
他那苍老的肉身，也在仙液的滋润下，迅速的变年轻。
前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虞显的修为就恢复了，流逝的寿元也同时被补全。
只是天地间没有灵气，他只能凭借自身的法力来施展法术。
而法力在消耗之后，再也得不到补充。
除非，他有用之不尽的仙液。
虞显显然明白这个道理，在修为恢复之后，就立刻给自己施加了一道封印，隔绝了体内灵力和外界的接触，防止灵力逸散。
看到虞显恢复。
铁无涯不等他开口，就率先说道：“如果有一天，你还认我这个师父，就回灵焰山轮回峰找我吧。”
说完，他的身形一闪，就消失在虞显的小院之中。
虞显则是神色复杂的看着消失的铁无涯。
而一旁的李玉已经被刚才的变故冲击的心神失守昏迷了过去。
将李玉抱起，虞显眼中闪过一丝慈爱，然后又抬头看着铁无涯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语道：“师尊，希望这次你不要再视众生为蝼蚁。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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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吹过，在平静的湖面上留下了彩色的波澜。
绿柳成荫，为往来的游人带来了几分阴凉闲适。
三三两两的老人，在那里下棋喝茶，颐养天年。
往常虞显从来不会参与这些普通老头的休（等）闲（死）活动。
可今天，他却和那些普通老人并排而坐。
“爷爷这是怎么了？”
另一边，码头渔船上，高墨和李玄远远的看着虞显突然变得佝偻的背影满心都是担忧。
自从那天他们将看到的奇观说给大家听后，虞显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变成了一个真正的行将就木的普通老头。
原本他那硬朗的身板，也突然变得孱弱不堪，走起路来，都需要拄拐才行。
“大哥，你知道吗？”李玄回头向正在整理渔网的虞风问道。
虞风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他们的疑惑。
“安心打鱼吧。等过些日子，先给你们找门亲事定下。”虞风有些担心虞显会过不了年，就想让高墨和李玄赶快成亲，以此来给家里冲冲喜。
兴许爷爷一高兴，就会多活几年。
虞显的状态，在虞风看来，非常的危险。
好似守了多年的一口心气突然泄掉了。
而对于老年人来说，心气没了，也就离死不远了。
他在湖边见过不少和虞显状态类似的老人，可是很快那些老人就再也没有来过湖边纳凉了。
虞风不知道，一向刚强硬朗心气很高的爷爷，为何会突然变得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就算是要将家里的重担交到自己的肩上，也不应该是如此突兀的传法。
好似他爷爷的心事，在那一刻全都了却了一般，对人世间没有了任何的留恋。
他亲自问过爷爷这是怎么了？
可是虞显没有告诉他答案，只是说没什么。
对此，虞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同时，他迫切的想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打到更多的上等鱼货，尽快攒够兄弟三人娶亲的银两，然后让他们兄弟三人赶在虞显走之前，全部娶妻生子。
他要让爷爷在活着的时候看到，他们兄弟几人都已经长大成人，能够撑起一个独立的家了。
不让爷爷带着遗憾离世。
所以，兄弟三人齐心协力，准备去湖心深水区碰碰运气。因为品质上佳的大鱼一般都生活在深水区。
与此同时，在家的小妹李玉也是在忙前忙后，将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
突然，正在水池边洗衣服的李玉察觉到好像有人在背后注视着自己。
她连忙抬头，就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紫袍年轻人正在院子中间四处打量。
迅速的扭头看了看依旧紧闭的大门，李玉心神狂跳，然后努力的让自己保持镇静，才开口问道：“你是谁，是怎么进来我家的？”
同时，敲打衣服的棒槌被李玉牢牢的握在手里。
一旦紫袍年轻人有对她不利的举动，她就会挥棒反抗。
“这里就是虞显的家？”
院中的气氛静止了几个呼吸之后，那个紫袍男子才缓缓开口问道。
“你究竟是谁，来找我爷爷做什么？”看着那个气质非凡的年轻人，李玉感觉心里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呼吸都有些艰难。
仿佛她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凶煞气息滔天的人形凶兽。
“我啊，是他师父。”
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结束了假死，刚刚破坟而出的铁无涯。他是循着高墨和李玄的气息找到这个地方的。
“爷爷的师父？”李玉显然受到了惊吓，下意识的大声喊道。
“你是虞显的孙女？他什么时候结婚生子了？”铁无涯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我，我是爷爷捡来的孙女。”面对铁无涯那犹如天威的压迫感，李玉有些结巴的说道。
“去把你爷爷叫回来见我。”说完铁无涯就直接转身向着虞显的正屋走去。
“你不能进去。”
看到铁无涯想要硬闯他爷爷的房间，或许想要鸠占鹊巢，李玉大急，立马跑过去伸手挡在了他的面前。
“呵呵，”铁无涯见此，笑道：“那好，我就在院子里等他。”
说完，铁无涯就在院子里的木桌旁坐了下来。
李玉的心差点被吓出了嗓子眼，然后盯着铁无涯看了一会，才一步一步的退到院门外。
等她出了院门之后，更是转身撒腿就跑。
很快，虞显就和李玉一起回来了。
而且两人都喘着粗气，明显是跑回来的。
“师，师尊，真的是您？”扶着大门喘着粗气的虞显有些哽咽的说道。
“你怎么老成这样了？”铁无涯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个外表变得无比苍老的大弟子。
“弟子虞显，拜见师尊。”
确定了来人真的是他师尊铁无涯之后，虞显立马走过去大礼参拜。
李玉看到爷爷竟然跪在了年轻人面前，直接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玉儿，快来拜见师祖。”虞显看到铁无涯目光看着依旧站在门口的李玉，就扭头喊道。
“你真的是师祖？”此时李玉心中的惶恐已经消散，留下的是满满的好奇。
“如假包换。”铁无涯微笑道。
随后，他就对虞显说道：“你也起来吧，是为师考虑不周。”
“师尊，您的修为恢复了？”虞显起来之后，好奇的问道。
“没有。”铁无涯说道。
“那，师尊您......”虞显明显对于铁无涯的外貌竟然没有丝毫的变化感到好奇。
“让为师先给你解开封印吧。”铁无涯一指点在了虞显的眉心，然后一道灵符就从他的眉心飞了出来。
随着体内的封灵符被解除，虞显再次感应到了阔别百年之久的元婴。
可是此时他的元婴空空荡荡，没有一丝的法力，甚至连离开紫府都做不到。
感应到元婴之后，虞显二话不说，就原地开始运功吸纳天地灵气。
可是天地间已经没有丝毫灵气可用了。虞显算是白白运功了。
“怎么会这样？”以元婴为根基，竟然没有吸纳到一丝的灵气。就算是末法时代，灵气也绝不会消失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丝一毫的踪迹。
这和典籍里记载的末法时代有很大的区别。寻常的末法时代，修士还是能够练气的，只是无法筑基突破凡人的寿元限制罢了。
可如今的天地，却真正的变成了绝灵之地。
这怎么可能？
虞显眼中的神光连续闪烁了数百次之后，最终变得无比暗淡。
天地间没有了灵气，哪怕他拥有元婴，也不再是元婴境界的修士。
而且没有了灵气的滋养，解除了封灵符的封锁之后，他的元婴也会受到环境的影响，用不了多久就会自然散掉。
到那时，道行将会彻底归零。
而且以他肉身的苍老程度，最后只能像凡人一样老死。
过了许久，虞显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无比年轻的铁无涯，说道：“师尊，这就是您想要的末法时代吗？”
“灵气皆无，万法归墟，绝天地通，天道归隐，大道显现，这才是修士应该触及的真实天地。”铁无涯感慨道，显然现在的天地大环境，他并不排斥。
虞显却没有了先前对铁无涯的尊重，也没有了师徒重逢时的喜悦，仅仅是问道：“师尊，弟子能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吗？您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其实，这句话在百年前他就想问了。
可是那时他还不知道铁无涯的布局究竟有多大。
后来，在见证了铁无涯的疯狂举动之后，他心里不是无限的佩服，而是感到深深的恐惧。
尤其是，看到天下所有修士全都被雷罚灭杀，其中就包括他的三个师弟两个师妹；看到曾经繁华的雍城，因为师尊的举动，千万凡人一朝皆灭，朝都都变成了一座恐怖的深渊。
那一切，无不刺激着虞显的心灵。
让他的心灵经受了重重拷问。
百年来，他有无数次在问自己，师尊真的不是魔鬼吗？
为了修道，为了一己之私，竟然能够置天下众生的生死安危与不顾？
这是太上忘情吗？
难道不是绝情绝性的绝世大妖魔吗？
非人哉？
非人呼？
后来，铁无涯假死，将自身埋藏在大地之中。
他数次想要将铁无涯的棺椁挖出来质问他，“师尊，为何你不用去死？”
只是师尊是他此生最敬重的人，他才忍住了不动手。
一个人在凡尘争渡，虞显见证了红尘变迁，见证了百姓苦难。
他又不知不觉间开始怀疑，修士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看到眼前这个发出了灵魂拷问的弟子，铁无涯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大道无形，独一而终。想要走到大道尽头，万不可被世俗的道德观念绑架。”
“天地初开，万灵初生，盘古大神，应运而出。闯出了一条修行之路。我辈修士，当效仿盘古大神，在混沌中开辟道路，以求大道本真。如果连区区的生死都看不透，将来又如何能够承受万古的孤寂。”
铁无涯之所以要推动末法时代正式降临，就是为了排除天道对修行的干扰。直面最真实的天地，悟出最贴合大道的修行之法。
都说，大道退隐，天道出。
铁无涯是不相信这种论调的。
在他看来，天道乃是诸多规则的集合产物，而那些规则则是上古修士具现出来的大道法则，所以在铁无涯看来，天道并不是真正的道。
想要超脱天地，证道永恒，必须在修行的初期就排除天道规则的干扰。
就像远古洪荒时期，大神通者，往往都是直接领悟大道，开创出独属于他们自身的修行之法。唯有如此，才有可能证道永恒。
只是后来，铁无涯有些玩脱了。
他没料到，铸天庭秘法对玉帝的刺激那么大。
竟然派遣了那么多天兵天将下界，甚至将玉帝的真正心腹大将九天玄女都派了出来。
而那位九天玄女也不愧有女武神之称。
不仅煞气冲天，而且杀伐果断，竟然不惜业障缠身，也要彻底断了一个小千世界的未来。
原本，铁无涯是不需假死脱身的。
在他原本的计划里，只有洪武帝等聊聊数人会被天谴。
只要等到其他修士自然坐化，那他就能开始他的计划了。
可是天兵天将的狠辣手段，着实令他没有料到。
更是没有料到，九天玄女竟然会亲自出手，斩了众生一剑。
铁无涯为了抵抗那缕法道剑气，可谓是手段频出，也消耗了百年时光，才彻底将那缕法道剑气磨灭。
甚至就连他熔炼的仙液都消耗了大半。
也就是天兵天将的人数众多，仙液的数量要远远超过预期，才经得住他这样的消耗。
看着对面这个曾经最为亲近的弟子发出的质问。
铁无涯就知道，从今往后，他们的师徒之情恐怕就要断绝了。
“这滴仙液你服下吧。”
看到自己无法说服对面这个心有慈悲的弟子，铁无涯将一滴仙液弹入了他的口中。
仙液入喉，立马爆发出了海量的生命精气。
虞显的元婴仿佛受到了刺激，立刻长大嘴巴开始吞服。
元婴内的法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饱满。
他那苍老的肉身，也在仙液的滋润下，迅速的变年轻。
前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虞显的修为就恢复了，流逝的寿元也同时被补全。
只是天地间没有灵气，他只能凭借自身的法力来施展法术。
而法力在消耗之后，再也得不到补充。
除非，他有用之不尽的仙液。
虞显显然明白这个道理，在修为恢复之后，就立刻给自己施加了一道封印，隔绝了体内灵力和外界的接触，防止灵力逸散。
看到虞显恢复。
铁无涯不等他开口，就率先说道：“如果有一天，你还认我这个师父，就回灵焰山轮回峰找我吧。”
说完，他的身形一闪，就消失在虞显的小院之中。
虞显则是神色复杂的看着消失的铁无涯。
而一旁的李玉已经被刚才的变故冲击的心神失守昏迷了过去。
将李玉抱起，虞显眼中闪过一丝慈爱，然后又抬头看着铁无涯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语道：“师尊，希望这次你不要再视众生为蝼蚁。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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