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男孩·其二 9K_恶党的驯服主角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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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男孩·其二 9K

  办公室那对安瑟来说过于宽大的桌椅,显得他坐在那时有些滑稽,但他专注严肃的神情,却又已经带着令人敬畏的气场。

  在弗拉梅尔越发频繁穿梭于零点迷界,极少回到领地的当下,安瑟已经全盘接手了海德拉领地的政事——虽然他那不靠谱的父亲本来就是个什么也不管的领主,全靠手下做事,但也正因为如此,安瑟也得以通过这些下属的帮助,将那浩瀚的知识以极其可怖的速度,转化为实际的经验与能力。

  当写完最后一份文件,将羽毛笔放下后,男孩后靠着椅背,轻轻呼出一口气。

  “萨维尔。”闭眼休憩的他轻声道,“溪林城那边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老管家的身形如鬼魅般突然出现,站在安瑟身侧的他垂首回应:“按照您的吩咐,溪林子爵已经被吊死在城门口了。受害者的安抚与赔偿也正在进行。”

  如此说着的萨维尔,悄然看了眼闭目凝神的少爷,发现他的脸上浮现起些许放松和安宁来。

  对于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学习,变强,以及现在处理海德拉领地政务上的安瑟来说,秩序的稳定,领民的安乐……对他来说,似乎就是一种快乐,一种能让他发自内心感到轻松和愉悦的事情。

  在萨维尔这样想着的同时,安瑟也已经站起身来,跳下椅子,同时说道:“我打算去领地南端巡视一下,先去告诉母亲,今天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萨维尔颔首称是,身影消失在办公室内,而安瑟则走到门边,将挂在置衣架上的长衣披好,戴上圆礼帽,最后拿起斜置一旁的精美黑檀木手杖,推门而出。

  老管家并不知道,安瑟在书房里从来都不是在单纯地处理政务。

  虽然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如同一座供他随时查阅的大图书馆,但年幼的安瑟,并不认为这是自己将其封闭的理由。

  知识唯有传播开来,才能显现它真正的作用。

  不过安瑟当然也没有将它完全传播开的想法,只是在为此做好准备。他用那个世界的文字,记录编纂出在他眼中十分重要的书籍,并开始寻找拥有才能的人加以培养,为将来的变革做好准备。

  当然,也是为改变自己的未来而做好准备。

  眸光幽深的男孩支着手杖,步履平缓地走在空旷的长廊上。

  有关那个所谓的“游戏”的记忆,非常庞大而复杂,最重要的是,对于这段记忆,安瑟不可能以浏览的方式快速略过,他绝不会漏过任何一个画面,任何一个细节,因此推进分析起来较为缓慢。

  【天国】【真理】【救赎】【兽王】【海德拉】【新世界】

  这是游戏的六大篇章,也是安瑟逐步推进研究的大致方向。

  理所应当的,安瑟将现在的主要重心都放在研究【海德拉篇】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使自己变成未来的那个样子,又究竟是什么,才会让高高在上的永恒神灵走向败亡,安瑟必须要弄清楚这一点。

  没有接受过这些记忆的,原世界线上的自己,除了没有现在的自己这么成熟博学,且更加活泼开朗以外,也没有什么太多不同,因为无论有没有受到另一个世界的知识的影响,安瑟·海德拉,都有着世界上最好的父母。

  对于这份记忆的研究,安瑟目前还没有超过他现在所在的时间,一是他之前将很多时间花费在验证这份记忆的真实性上,二是……他也有些畏惧着去推进那份记忆,畏惧着或许没过多久,他就会预见可怖的未来。

  “或许,该把心思放在其他几个英雄身上。”

  年幼的海德拉在心中低语着:“假如现在就能杀死她们……那个未来,是否就必然不会到来?”

  虽然主要在研究有关自己的故事,但安瑟也对其他几个英雄的有些微了解。

  “苍天狼帝,希塔娜·兰斯马尔洛斯;真理源流,明芙萝·泽格;大罪圣女,辛;天国意志,伊莎·兹莉……”

  “这四个人里,最关键的勇者伊莎找不到她的位置,那么最适合下手的只有……希塔娜·兰斯马尔洛斯。”

  安瑟心中了然,已经将杀死未来的苍天狼帝提上日程。

  即使无法将勇者扼死于摇篮,提前杀死那个危险至极的兽王,也是很好的选择。

  在这方面做好思量后,安瑟也没忘自己此行的目的,他觉得,改变未来的方法,肯定不会只局限于一种。

  把帝国变得更好,或许就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年幼安瑟的脑海中,最近时不时就会冒出这种想法,他对此深信不疑,在这种情况基础上,甚至于他会主动去想——假如我提前这些英雄一步,完成了对帝国的改造,那一切可能就都不会发生。

  这也是为什么,安瑟在让海德拉领地一点一点变好的同时,自己也会显得安宁。

  思考着巡视规划的男孩已经穿过长廊,来到楼梯平台,但萨维尔此时却还没有出现在他的身边。

  “……”

  年幼的海德拉用手杖轻轻点地,他大概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有些无奈地抬起头来,看向艾妮丽莎培育花朵的特殊房间,迈步走去。

  当来到门口时,安瑟就听到了自己母亲气呼呼的声音:

  “没门!他今天必须留下来吃午饭!不对,晚饭也得留下来吃!”

  “但是夫人,少爷已经规划好了……”

  “领民就在那里,人又不会跑掉,巡视这种事什么时候去都行——而且这事梅尔都从来没做过,阿瑟他为什么要做!”

  “这是……少爷的爱好。”

  “啊哈!所以阿瑟他要为了自己的爱好,连陪母亲吃饭这种事都不愿做吗!”

  “……”

  老管家的沉默让门外的安瑟摇摇头,并未敲门便推门而入。

  “母亲。”

  支着手杖的他站在门前,语气温和地说道:“请不要为难萨维尔,同时……”

  男孩顿了顿,非常认真地继续道:“父亲把房间的隔音效果做的很好,您也不必特意让声音穿透出来,让我知道您现在很不高兴。”

  “我现在更不高兴!”

  艾妮丽莎恼怒地双手环胸,五彩斑斓的花室里所有有枝丫,能分叉开来的花草,也一同做出“手臂交叠”的姿势来。

  萨维尔无奈地看向安瑟,男孩握着手杖的手轻轻扬了扬,老管家便在恭敬向艾妮丽莎告退后消失在了花室里,只留下母子二人“对峙”。

  “晚饭之前,我会回来。”安瑟仍用非常温和的语气说着。

  “少一餐都不行!”

  艾妮丽莎固执地瞪着自己的儿子:“我知道,你一出去,连吃什么东西都不会放心上!”

  “我会向您汇报我今天吃了什么,萨维尔可以作证。”

  “你吃好吃的东西是为了应付我?那更不行了!”

  海德拉夫人在无理取闹这一方面有着一流的天赋和本事,一流就一流在,明明说着令人头疼的糊涂话,却又没法让人生气起来,只觉得好笑。

  这样生气的说完,艾妮丽莎又忧伤地抚摸着身旁的花朵,自怨自艾起来:

  “丈夫一消失就是一两个月,回来没几天又消失一两个月;儿子连一顿饭都不肯陪我吃,我真是个失败的女人,呜呜呜呜……”

  外表那么成熟娴静,换做谁来都得称赞其柔美的海德拉夫人掩面而泣,花室里的花儿也衰蔫下来,失去了鲜亮的光泽色彩,让人看着确实打心底里难过。

  可冷酷的海德拉幼崽只是用仍显稚嫩的声音回答:“只有父亲才会心甘情愿地被您骗的晕头转向,母亲。”

  艾妮丽莎一抖一抖的身子突然一顿,随后被掩住面庞的手的缝隙里,便射出危险的,能让弗拉梅尔先生立刻告饶的视线来。

  “阿瑟~”

  女人露出母亲的温柔笑容来:“所以,你到底留不留下来陪妈妈吃饭?”

  “……”

  安瑟张张嘴,看着花室里比划着割喉动作的花儿们,最后还是无奈叹息一声:“好,我陪您,母亲。”

  艾妮丽莎这才露出真正令人动容的灿烂笑容来,提着裙摆一路跑向安瑟,欢欢喜喜地抱住了他。

  “这才是我的好阿瑟!比你那个这一两年来总是到处乱跑的坏老爸好多了!”

  虽然每天说着父亲的坏话,但母亲你每天都会在父亲的书房里,放上最鲜嫩的花。

  被抱着的安瑟可没有说出这句话,不然又要换来自己母亲恼羞成怒的捉弄了。

  不过……父亲正是因此,才那么爱着母亲吧。

  安瑟闭着眼睛,轻轻磨蹭了下母亲的脸颊,感受着无论何时,都能让他心安下来的温暖。

  自己一定会保护好这一切,竭尽所能,倾其所有。

  “……所以,您要我陪您吃的午饭。”

  万分寂静的普通餐馆内,手握刀叉的安瑟叹了口气:“是在这里吗?”

  距离海德拉庄园两三公里以外的一家十分普通,毫无名气,更别提什么招牌菜的餐馆,这就是安瑟和艾妮丽莎一起享受午餐的地方。

  所有食客看似正在用餐,实际上都在以各种视线,偷偷观察着年幼的海德拉和海德拉夫人。

  “天天吃那些东西会吃腻的嘛。”

  艾妮丽莎优雅擦了擦嘴,眯眼笑道:

  “而且,安瑟其实也是想来这种地方的吧?”

  “……嗯?”

  “听听大众的声音。”

  万分了解自己儿子的母亲双手托腮,笑容温柔:“这是安瑟一直想要的,不是吗?”

  咽下一块牛排后,安瑟看着母亲的笑颜,轻声道:“我还以为母亲只是希望我陪着您。”

  “什么话,我像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任性女人吗?”

  艾妮丽莎用丝巾擦了擦安瑟的嘴角,颇为得意地哼了哼:“你妈妈我聪明着呢。”

  这样说着的同时,她又转头看向餐馆窗外,扒拉着窗户看着他们的孩子们立马被吓得缩下脑袋,但没一会儿,又鬼鬼祟祟地探出双眼睛来。

  女人笑眯眯地指了指手心,示意窗外的孩子们看看。

  孩子们低头看去,随后脸上一下浮现起惊喜又快乐的笑容来,他们高举突然从手中冒出来的漂亮花束,对着艾妮丽莎摇晃。

  “哒哒!”

  海德拉夫人也开心地笑着,伸手比划出盛放的样子,让窗外的孩子们笑得更开心了。

  “看吧。”她骄傲地昂起头来,“不仅比阿瑟聪明,还比阿瑟更受喜欢!”

  艾妮丽莎·德连安,弗拉梅尔·海德拉的第一任也是唯一一人妻子,的确是在海德拉领地里受领民万分爱戴的领主夫人。

  与那些终日待在庄园,只在舞会宴会等交际场所出现,或者开些贵妇沙龙什么的贵妇们截然不同,艾妮丽莎喜欢把时间花在和自然相处上,也乐于把自然的美好分享给海德拉领地的领民。

  那温柔随和,平易近人的性格,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人人都说德连安夫人是最好的海德拉夫人。

  嗯,弗拉梅尔先生也是最好的海德拉,而年幼的安瑟……

  听到艾妮丽莎这句话的安瑟微微挑眉,他也放下刀叉,用十分平静地语气说道:

  “莱利先生,最近过的怎么样?”

  餐馆内仍是一片寂静,可有不少人,却将实现投到了一个一脸茫然的大胡子身上,他身边的朋友,也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他。

  “不只是你,还有你的工友们,科弗洛先生,比拉尔先生,麦特先生……最近过得还好吗?”

  男孩转过头来,微笑着看向不远处聚在一桌吃饭的男人们。

  “我……我……”

  被安瑟最先点到名的那个莱利用颤抖的声音回答:

  “我过得很好……安瑟少爷,托您的福,上个月,我带妻子和女儿去了东边的枫叶城旅游了,我们一家玩得都很开心。”

  安瑟笑着点了点头,接着看向他身边的男人们,他们也如梦初醒,在旁人艳羡的目光中,或激动,或磕巴地向安瑟描述自己的近况。

  无一例外,都过得很好。

  “海德拉城东边广场的修建工程,非常完美。”

  男孩举起装着果汁的杯子,朝几个男人示意:“我敬你们一杯。”

  这几个普通工人自然是诚惶诚恐,不敢真的举起酒杯,莱利受宠若惊地小心回应着:“这是我们的工作,您又给了我们那么多的报酬……我们怎么能够接受您的敬意呢?”

  安瑟放下杯子,双手放在身前,十指交错,温和问道:

  “莱利先生,你有去东边的新广场逛过吗?”

  “是,是的,我去过。”虽然安瑟的声音已经非常柔和,但莱利还是显得有些紧张。

  “感觉怎么样?”

  “……很好,我的妻子和女儿在那里玩得很开心。”

  “那么,你应该是有见到更多的东西的。”

  在莱利及其工友略显茫然的视线下,安瑟笑着说道:

  “你应该见到了更多开心玩乐的孩子,见到了更多相拥而吻的情侣,见到了更多幸福安宁的家庭。”

  他一步步走向脸色逐渐涨红的工人们,来到他们桌前,以一个分明只有十岁的男孩样貌,用那分明十分稚嫩的声音,说出铿然有力的话语:“这就是你们创造的功绩,先生们。是无法用金钱衡量,也是我无法回报的功绩。”

  而后,他转身看向餐馆内其他安静聆听着的食客们,用热情洋溢的声音说着:

  “而不只是东边的新广场,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曾为这座城市,为海德拉领奉献过自己的力量,让它得以成为如今的模样。”

  “或许只是一块灰色的普通砖瓦,或许只是一粒成熟的稻谷,或许只是一张朴素的布帛,或许只是一株……鲜嫩的小花。”

  被一道道越发炽热的视线注视着,年幼的海德拉也觉得,自己现在充满了信念和力量——连那个未来,也能够否决,击败的力量。

  “那些或许的确是微不足道的东西,那些东西也的确让你们得到了报酬,可这并不代表,你们付出的意义便仅限于此。”

  “砖瓦堆砌成雄城安定了生活,稻谷汇集出的粮食免去饥饿的侵扰,布帛编织的衣物带来温暖,就算只是一株花朵,或许都能然某个人感到安宁和快乐。”

  “所以,又何必对我如此敬畏,朋友们。”

  男孩露出了那么真挚而灿烂的笑容:“分明是你们,创造了自己的生活。”

  接着,他转过头,看向那些明明比他大上几十岁,眼中却澎湃着几乎无法控制的情绪的男人们,轻轻招来自己的果汁,举杯相邀:

  “敬诞生于各位手中的生活。”

  莱利浓密的胡子不停颤抖,他抹了把脸,眼眶泛红。

  他已经四十多岁了,带着妻子一路颠沛流离至海德拉领的他,那些权贵的丑恶,超凡的蔑视,生活的沉重……他哪一个没有经历过?大人物喜欢说谎,来维持自己高高在上的模样,他也再清楚不过。

  可男人此刻却从来没有想过,眼前这个十岁男孩口中所说的一切,只是冠冕堂皇的话语。

  因为他真的在那工程中收到了他这辈子都不敢想的,丰厚无比的报酬;因为他真的在广场上看到了平民们安宁幸福的模样;因为他真的在男孩的眼中,那双澄澈透亮的海蓝色眼中,看到了那么纯粹又炽热的情感。

  既没有权贵的阴冷,也没有超凡的轻蔑,那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璀璨的光亮。

  男人举起酒杯,有些哽咽的大声回应:

  “敬生活!”

  于是,餐馆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应:

  “敬生活!”“敬生活!”

  坐在座位上的艾妮丽莎,聆听着餐馆食客们热情的呼喊,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神情。

  她只是捧着脸,安静地凝视着男孩的背影,即使只是背影,她也觉得自己看见了那张洋溢着笑容的稚嫩面庞。

  只是感觉着他的幸福,她就觉得,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于是,在这欢腾的海洋中,有人高举酒杯,大喊道:

  “敬安瑟!”

  人群安静了一瞬,所有人看向那个金发温暖如太阳的美丽夫人,看到她举着酒杯,笑容灿烂地如此说着。

  于是,所有人便又欢呼道:

  “敬安瑟!”“敬安瑟!”

  年幼的海德拉转过头来,却发现自己的身子一轻,被什么东西托了起来。

  原来是一丛色彩鲜艳却又根枝有力的花朵原地盛开,将他高高举起。

  男孩看向的母亲,发现她正温柔地注视着自己。

  像是在看着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一样。

  夜晚,坐在庭院中乘凉的艾妮丽莎,轻缓地呼出一口气。

  “今天玩得真开心啊,阿瑟。”

  拖着自己儿子在海德拉城到处跑,跑了个心满意足的海德拉夫人伸了个懒腰,笑眯眯地看着安瑟:“你开心吗?”

  “我……”

  “啊,不用说了。”

  艾妮丽莎伸手揉了揉安瑟的脑袋,温声道:

  “我知道你很开心,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你这么开心的样子了。”

  安瑟闭上眼,宁静地享受着母亲的温柔抚摸。

  “阿瑟,其实我一直很害怕。”

  “……什么?”

  “有天,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一边抚摸着安瑟的同时,艾妮丽莎抬头看向满天星辰:“我希望你能做一个善良的人。”

  “好像……就是从那天之后,你开始变本加厉的逼迫着自己,也变得越来越不开心。”

  “我以为那是我的错,是我的期望,成为了你的枷锁与牢笼。”

  安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了母亲的手。

  “可是今天。”女人低下头来,看着自己孩子那漂亮的海蓝色眼睛,露出释然而幸福的笑容。

  “今天,看到你那么开心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发自内心的想要改变现状,改变每个人的生活。”

  “我的愿望,没有成为你的负累。”

  她轻轻搂抱住安瑟,闭上眼睛,安心地呢喃着:

  “真是……太好了。”

  安瑟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虽然母亲其实经常会向他撒娇,但却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展现过真正脆弱的模样。

  男孩只能按照平日里的习惯,轻轻摸着母亲的后背:“您的担心始终是多余的,母亲。”

  “即便如此,你也选择了一条艰难的路,阿瑟。”

  抱着安瑟的艾妮丽莎轻声说着:“一条不是凭借力量就能够实现的路。”

  “如果走不下去了,那就放弃吧。”她轻抚着安瑟的脸颊,眼神温柔,“果然,比起其他人,我还是更希望……阿瑟你能快乐的生活下去呀。”

  “或者说,找一个同行者吧。爸爸和妈妈,都没能很好的在这方面了解你,假如有了能陪伴你的人,我想以阿瑟的能力,一定能走下去的。”

  安瑟笑着说道:“想找到和我一样聪明的人很难的,母亲。”

  “总会有的。”艾妮丽莎戳了戳安瑟的侧脸,“别太自信……虽然我也觉得阿瑟最聪明了。”

  说道这里,她顿了顿,向安瑟伸出手来。

  “那么,跟妈妈做个约定吧。”

  女人翘起尾指,十分认真地说道:

  “假如,到了阿瑟你无论如何也做不出选择,困难甚至痛苦到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的时候……”

  “一定,一定,一定要,为你自己而活,明白吗?”

  面对这种意味不祥的约定,安瑟似乎有些抗拒:“母亲,以我的能力,是不会落入这种地步的。”

  “我知道!”艾妮丽莎瞪着他,“可是我更知道,你这孩子究竟有多执拗,多固执。想做什么事,饭也不吃,也不休息,也不找女孩子玩,什么都不顾了,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就只想着把它做好。”

  “我觉得这是个好品格,母亲。”

  “没有度就是坏品格!”

  艾妮丽莎气呼呼地掐住安瑟的脸颊:“你答不答应,答不答应!”

  脸蛋被肆意揉搓的安瑟,只能无可奈何地对着母亲伸出尾指。

  于是,明明十分感人的约定,就这么在艾妮丽莎不开心地草率一勾下结束了。

  “好了好了。”

  似乎没什么话想说的艾妮丽莎挥了挥手,似乎仍在气头上一般:“去做你自己的事吧,妈妈我要看星星了,别打扰我。”

  安瑟看着撇过脑袋,仰头看着天空的母亲,轻轻笑了笑,起身准备离开。

  而此时,萨维尔的身形,突然出现在了艾妮丽莎的身边。

  “夫人。”

  老管家微微躬身:“我也要走了。”

  “……什么?”

  艾妮丽莎蹙起眉来,安瑟的脚步也微微顿住。

  “老爷似乎已经找到了他所需要的关键之物,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所有人都已经准备赴往,我也不例外。”

  “等等,那我……”

  艾妮丽莎的话语微顿住,她看了眼不远处的安瑟,语气略带忧虑地问道:“你们七个,没关系吗?”

  萨维尔自然看穿了艾妮丽莎的忧虑:“请放心,我们齐聚便已经能让老爷在力量上抵达巅峰,而您就算不在老爷身边,只要存在,就已经是对老爷最大的帮助了。”

  “况且,即便不出于保护少爷的目的……您也必须留在现界。”

  艾妮丽莎愣了下,随后眉头皱得更紧了:“零点迷界的极深处?”

  “是的,连游隼都无法进行具体的定位。所以必须要由身为魂之首的您作为锚点,以防止那只有万分之一可能出现的意外。”

  沉默良久后,艾妮丽莎叹了口气:“知道了……真是不让人省心。”

  “劳您担忧了。”

  “哼,见到梅尔那个混蛋之后,给我扇他一巴掌,到底在捣鼓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连我都不肯告诉。”

  女人愤愤地说出了让萨维尔表情微妙的话来,但很快又改口道:“算了,不让萨维尔你为难,你把这话跟小劳伦斯说,让它去弄。”

  “……是,您的意志,夫人。”

  同时,游隼的身影在清啸声中落下,它现实向艾妮丽莎问好,随后看向萨维尔:“就差你了,萨维尔。”

  萨维尔看向艾妮丽莎,而后者则挥了挥手:“去吧,记得把话带给小劳伦斯。”

  萨维尔点头,乘上了游隼宽大的后背,风之首也于再次行礼之后,风风火火地冲向天际,前往那未知的领域。

  而艾妮丽莎则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站定着,仍未离开的安瑟。

  “阿瑟,现在庄园里就剩下我们母子啦。”

  显然是知道安瑟已经全程听完的艾妮丽莎,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说道:“你爸爸不要我们了。”

  “母亲,我不担心父亲,请您放心。”

  男孩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后便径自离去了。

  艾妮丽莎歪着头,看着脚步逐渐匆忙的安瑟,忍不住笑了起来:“明明就很担心……就喜欢嘴硬。”

  笑着笑着,她的脸上又浮现起几分忧色。

  弗拉梅尔从这一两年开始,就在命大部分契首外出去寻找各种素材,作为绝对主力的游隼穿梭于现界与零点迷界,寻找不会出现在这片大陆上的珍惜素材,而搜集这些东西究竟是为了创造什么……他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包括身为他的魂之首,身为他妻子的自己。

  拥有名为创造主灵质的弗拉梅尔,在创造绝大多数事物根本不需要所谓的素材,而需要他动用素材,且让契首大力搜寻,甚至一搜就是数年,而且极有可能往后还要继续寻找的东西……究竟会是什么?

  “梅尔……你到底想做什么?”

  “连萨维尔也要去吗……”

  已经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安瑟,若有所思地自语着:“从来没有什么事郑重到让父亲聚齐七名契首……但既然齐全,那么父亲那边,肯定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才对。”

  安瑟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清楚弗拉梅尔的力量,站在创造的巅峰,意味着毁灭于他而言也是轻而易举,哪怕是存在无限可能的零点迷界,也不存在他的对手,他的父亲,一定能碾平一切。

  碾平……一切。

  簌——!

  安瑟猛然起身,眼瞳开始震荡。

  父亲……明明有能力歼灭一切威胁,那么那个时候……他在哪?

  为什么那个时候,是继承了父亲力量的我,父亲呢?

  皇帝已濒临终结,但父亲的灵魂却依然完整强大,还有母亲作为后盾……他明明起码还能再活三十年!

  时间……时间!

  男孩开始疯狂地在记忆中翻找起那场自己狼狈死去的战斗所发生的时间,没有多久就找到了答案。

  “帝国历……1121年。”

  可现在,明明只是帝国历1101年!

  只是在二十年的时间里,那些所谓的英雄,就已经终结了一切?

  “父亲……不可能在二十年里就死去的!难道……难道——不对,如果父亲在零点迷界中迷失死去……我不可能继承他的力量,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情绪已经全然慌乱的安瑟,发了疯般开始在有关自己的篇章中寻找线索,这份恐惧战胜了他对未来的恐惧,如果这件事马上就要发生,必须立刻,立刻——

  一瞬间,安瑟眼瞳中的神采,凝滞在了那里。

  此刻的男孩,就像个被定格于琥珀中的标本,失去了所有能算作“活着”的气息。

  因为他看到了,在那该死的游戏中,看到了不久之后的未来。

  在萨维尔离开,所有契首全都汇集在处于零点迷界极深处的弗拉梅尔身边时。

  五个从未现世,没有任何人见过的五阶超凡者,在同一瞬间,以未知的手段,于两点零三秒内,在自己面前杀死了艾妮丽莎。

  原来那个世界的自己,就这样看着母亲……湮灭在眼前。

  而现在,这个未来也将降临在自己眼前。

  就在,三天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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