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命运·未来·其一 5K_恶党的驯服主角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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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命运·未来·其一 5K

  安瑟抚摸着希塔娜的脑袋,温柔说着:“许久不见,希塔娜。”

  他的声音和形象,在希塔娜眼中是如此清晰分明,不再是那个梦境中的模糊假象,更不是在这几日逐渐崩溃后,她在恍惚中看见的虚无幻影。

  在希塔娜眼前,是真实的,可以被她触及的安瑟·海德拉。

  短刀摔落在地,浑身颤抖的少女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扑到他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这些天所有的孤寂,所有的恐惧,所有的绝望,所有的……不被理解,自我否定,全在这一刻发泄了出来。

  她很想努力让自己停止哭泣,不那么软弱狼狈,但眼泪和抽噎声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止住。

  “安瑟……安瑟……”

  失去了所有,连自我都被杀死的狼死死环抱着安瑟,环抱着她真正所剩下的……唯一的东西。

  “你又救了我……又一次……”

  少女惭愧而卑微地喃喃自语着,此刻显得那么娇柔的身躯依然止不住颤抖。

  “不是我救了你,希塔娜,是你救了你自己。”

  安瑟捧住希塔娜的脸颊,轻声说:

  “你身上的印记,唯有在你不愿放弃生命的那一刻才会有效果,只有你不想就此逝去,我才会来到你的身边。”

  他低下脑袋,轻轻贴着希塔娜的额头:

  “只有你不放弃自己,我才不会放弃你。”

  “……可是。”

  希塔娜蓄满泪水的眼瞳中即有心安,又有些许茫然。

  不放弃……自己。

  可我那时明明已经——

  “好了,接下来,就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私密话题了。”

  安瑟暂时松开希塔娜,但仍牵着她的一只手,转头看向那无边黑夜:

  “所以,得请无关人士离开。”

  “温迪戈,新世界暗洪部队的领导者。”

  安瑟的声音十分平静,这份平静中却带着一种唯有强者才能感知到的……恐怖至极的威压。

  那是即便将自我分裂成九份也无法削减的,源自位于【深渊】第六阶段,【终点】阶位末日魔物海德拉的……绝对压迫!

  “新世界十一位第五阶段的统帅者之一,毁灭派的绝对支持者,顶级的幻术大师。”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似乎因这现实过于荒诞:“你这样的人物,仅仅是为了逼迫希塔娜自杀,就愿意在这座村子做苦力这么长时间,我到底是该钦佩你的决意,还是该感慨你的漠然?”

  “……海德拉。”温迪戈低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怎么?只是叫叫我,依然不愿现身吗?”安瑟微微挑眉。

  “只有蠢货,才会在此刻做出无意义的赌博。”

  温迪戈的存在似乎已经消融于这片夜幕,但声音却又无处不在:

  “谁也不清楚你能做到什么,又能做到什么地步……就像我自以为设下的域界已经隔绝了一切,结果你还是能降临在兰斯的身边。”

  “因为人是会吸取教训的。”安瑟说了这么一句意义不明的话,“当你受到的伤足够深,要么远离能伤害你的事物,要么想尽办法……提前防止自己受到伤害,不是吗?”

  温迪戈沉默了一小会儿,随后了然点头:“原来如此……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在‘保护’这个层面下了很大功夫,也确实正常。”

  “你想和我说些什么?”安瑟悠然地说着,同时也不忘轻轻抚摸希塔娜,“想走的话,我可拦不住你。”

  温迪戈再次沉默了,似乎在认真思考斟酌什么东西。

  “……不,我认为现在还不是时候。要说的话,大概只有一个。”

  “海德拉,我们不是你的敌人,我相信你也很清楚,你,你们一族的敌人,永远只有一个。”

  “不是皇帝,不是帝国,不是我,而是侵蚀你们的疯狂,吞噬你们的深渊。”

  而后,再无声音传来。

  深沉夜幕下的莹莹月光,似乎也变得更加清晰,那笼罩着周围的域界就此消散,宣告着温迪戈的完全撤离。

  而且……地上那两具无比逼真的尸体,也一同消失了。

  “约,约塔?卡弗?!”

  希塔娜的瞳孔猛缩,她几乎本能地,要手脚并用爬过去,但被安瑟拉住了。

  “放心,那不是真的,你的朋友们现在还在到处找你呢。”

  年轻的海德拉笑着宽慰道:“我说了,温迪戈是帝国首屈一指的幻术大师。假如不下点功夫,就连现在的我也有可能受骗,更别说你了。”

  “所以……所以!”

  希塔娜用力揪住安瑟的衣角,眼中的期盼和渴求是那么鲜明:“他们没有事?他们没事,对不对?”

  安瑟叹了口气:“好像还是有些太过了……不过,也没关系。”

  虽然这样说,但他还是十分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你的朋友,你的家人们都没受到伤害。虽然毁灭派是危险的激进分子,但他们还没有激进到这种地步,他只是在逼迫你就范,让你自杀而已。”

  说到这里,安瑟忍不住轻笑一声:“他明明可以直接将法术作用在你的灵魂上,但却还是选择营造出实体幻象,真是谨慎得够可以。”

  而希塔娜,得知了家人,朋友,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的希塔娜,已经彻底失去了力气。

  假如不是安瑟拉着,她已经软软地瘫倒在地。

  太好了……都结束了。

  谁也没有受伤,谁都没有死掉,所有的事情,全部以最好的方式结束了。

  啊,不对,还有我。我在这个时候,是不是该向安瑟表示什么了?

  希塔娜望着那张她厌恨的,她深爱的,她这辈子再也不能失去的面庞,张了张嘴。

  向安瑟表现我的忠诚……连自我也抹去,心甘情愿让安瑟支配,作为人偶也没有关系的忠诚。

  希塔娜揪住安瑟衣摆的手越发用力了,跪坐在地上的她低着头,浑身颤抖着。

  是不是该伏下身子,亲吻安瑟的脚尖,告诉他,我以后什么都不是,只是他的东西了?

  少女努力地将腰弯下,可不管她怎么努力,身体却只是在颤抖中弯下去了细微。

  不管她心中如何对安瑟屈服,如何对安瑟谄媚,她的身体,她的自我,她那份被安瑟认可的自尊……却无比激烈地抗拒着这一切。

  本来应该这么做的,可是我……我不想这样啊。

  “安瑟……”

  可怜的,失去了所有的狼仰起头,用那乞求的目光凝视着自己的魔鬼:“我一定,一定要这样,才能陪——”

  “能站起来吗,希塔娜?”

  轻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诶?啊?我……嗯,我能。”

  希塔娜狼狈地胡乱抹掉眼睛里再度积蓄的泪水,有些艰难地在安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在你村子周围逛逛吧。”

  安瑟并没有说什么有关“效忠”,“自我”,“调教”之类的话,而只是这样说着,笑着牵起希塔娜的手:“虽然是黑夜,但也别有趣味,不是吗?”

  “……嗯。”

  希塔娜低低应着,神情迷茫,不知该如何回应。

  于是,安瑟就这样带着她,在村子周围转了起来。

  “虽然被那些献殷勤的家伙弄得变了个样,但大多数地方我都记得很清楚,希塔娜你也一样吧。”

  安瑟这样感慨着,指了指一颗粗大的枯树:“你五岁的时候爬这棵树,结果不小心摔下来,自己没事,倒是把玛琳娜吓哭了。”

  希塔娜怔了怔,她的脑海中很快浮现起相应的记忆,玛琳娜当时的哭泣和她手忙脚乱的安慰,一切都如此鲜明。

  可……可安瑟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少年继续带着越发茫然的少女在雪地中漫步,如数家珍地说出了一件又一件希塔娜自出生开始到现在的人生中,所经历的无数小事,有些连她自己都遗忘了的,微小到不能再微小的小事。

  “九岁冬天,你跟芮约塔他们几个人在这里打雪仗,你砸哭了两个男孩子,芮约塔一直跟在你屁股后哈哈大笑,从那年冬天后,他们就不跟你打雪仗了。”“十岁夏天,你跟玛琳娜偷偷跑到那边的湖里游泳,被你的拉尔托叔叔发现了,带回家后被骂的很惨。”

  “十岁冬天,你带着一头巨大的野猪回来,开心地大喊大叫,把全村人都招来了,你现在的卧室里应该还留着它的獠牙,当作纪念品,对吧?”

  “十二岁春天,你要去天霜之塔入学了,全村人都在为你送行。”

  “十六岁,也就是今年。”

  安瑟看着希塔娜,有些怀念而慨叹地说道:“你和玛琳娜被赤霜伯爵抓走,同时第二天,我来到赤霜城,为了讨好我的他,还未来得及享用你们,就转手送给了我。”

  “安瑟……我……”

  希塔娜的大脑一片混乱:“你……你很早以前,就一直在关注我吗?”

  “关注?不,不是,在十岁之前,我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安瑟笑着摇了摇头。

  “可,可你为什么——”

  “想知道答案?”

  年轻的海德拉站立在风雪中,松开了握着希塔娜的手。

  希塔娜本能地想立刻伸手抓握,但却被安瑟避开了。

  被抛弃的恐惧感油然而生,但希塔娜还未来得及开口哀求,便对上了安瑟的眼睛。

  那是她从来没有在安瑟眼中看到的认真,以及……

  觉悟。

  “希塔娜。”安瑟凝视着这个经受了如此之多苦难的少女,“你憎恨我吗?”

  “我,我没有,我不会——”

  希塔娜自然是下意识地想要否决,她现在已经无法再憎恨安瑟了。

  “用你的心回答我,希塔娜。”

  安瑟的声音变得有些冰冷:“你是否切实憎恨着我,或者说……憎恨着我对你做的一切。”

  “你是否憎恨着我玩弄你的灵魂,践踏你的人生,憎恨着我对你的所有‘安排’?”

  “……”

  在黑夜与风雪中,希塔娜的身体不断颤抖。

  并不是因为冰冷,而是因为一种……她无法言说的东西。

  这一刻,希塔娜若有所感。

  她感觉到,自己的回答,将决定她今后的未来,将决定她此后的人生。

  “希塔娜,回——”

  嘭!

  又一次,安瑟又一次被希塔娜揪住衣领,压倒在地。

  只是这次,希塔娜并不疯狂,也没有失去理智,虽然行为已经给出答案,但她身上,却没有流露出任何与“憎恨”有关的情绪。

  只有……哀伤。

  “是啊,我恨你,安瑟。”

  少女的腰逐渐弯下,她把头抵在安瑟的胸膛,轻声说着:

  “我恨你,恨你对我做的一切所谓的安排,恨你非要亲口说出这件事。”

  “你明明都已经得到我的一切了,为什么非要告诉我这些呢?”

  她微微抬起脸庞,那心碎而悲戚的神情,让安瑟的眼神也微有凝滞。

  “所以我明白了,你是想要我主动像你臣服,对吗?要我即便在知道你是怎样玩弄我的情况下,也心甘情愿地连最后一丝自尊和自我都要抛弃掉,是吗?”

  她的声音逐渐颤抖起来:“所以到现在,你问我这个问题,就是为了得到我的回答,对吗?”

  湿热的泪水打湿了安瑟的衣襟。

  “我想说……我很想说,你赢了,就这样拿走我的一切吧,只要你还允许我留在你的身边。”

  “可是……可是……”

  希塔娜抬起头,泪流满面,近乎嚎叫地向他大喊:“难道非要这样才可以吗?我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以自己的意志站在你身边呢?”

  “安瑟……我不想这样。”

  “……我恨你。”

  希塔娜向安瑟掏空了自己的内心。

  即使在那一刻,在无比绝望,情愿将自我也给放弃,沦落为人偶也无所谓的那一刻——

  她的心中,仍怀有那份不甘。

  那份憎恨。

  被玩弄着人生的憎恨,被安瑟逼迫到这个绝望地步的憎恨。

  她认清了自己的软弱,认清了自己的弱小,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想要放弃自我,成为由安瑟摆布的人偶。

  在已经绝望的狼的灵魂深处,那只狂兽仍在不甘咆哮。

  为什么非要这样不可?为什么非要让我没有选择?

  现在,她把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了。

  少女颓然松开安瑟的衣领,神情苍白地扯了扯嘴角。

  都结束了,还是说,自己这样的反抗,也在安瑟的意料中?

  他接下来,是不是要安慰自己,用另一种方式收获自己的感激和忠诚?

  可以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只要自己还坚持着自我哪怕一天……希塔娜这个个体,就永远不可能接受安瑟的摆布。

  就像一个无解的死局。

  一个安瑟留给她的,对安瑟也同样无解的死局。

  而事实……是这样吗?

  这错综复杂的一系列事件所推导出的结果,真的是这样吗?

  希塔娜那双暗红色的眼瞳中,倒映着安瑟的脸。

  在她痛苦而迷惘的注视下,那张脸……竟然扬起了笑容。

  “很好,希塔娜。”

  他伸手抚摸着绝望而崩溃的少女,微闭上眼,安心地说道:

  “这就是我想听到的,你的憎恨。”

  希塔娜呆呆地看着安瑟脸上那份安然的笑容,无法理解的荒诞感支配了她。

  “什么叫……这就是你想听的?”

  希塔娜的心灵在此刻鲜活起了那么一缕,她用力抓着安瑟的衣领,焦急无比地说道:“安瑟,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啊!”

  “希塔娜。”

  年轻的海德拉重新睁开眼,以刚才的那份肃穆与决意凝视着她。

  “你憎恨着我对你这一个月来的所有安排,憎恨着我践踏了你的人生。”

  “那么,假若我告诉你,你从出生开始直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全都是如我对你所做的一样,被规划好的呢?”

  “……你,你疯了?”

  希塔娜的嘴唇颤抖着:“你要用这种荒唐至极的话,给你自己开脱吗?”

  “我不是在为自己开脱,希塔娜。”

  安瑟双手捧住希塔娜的脸,让她凝视着自己海蓝色的眼睛。

  “我只是在阐述这样一件事——假若你人生所经历的一切,全都被某个存在掌握,假若你经历的快乐,悲伤,欣喜,痛苦,全都由某个存在一力推动,假如你所承受的所有绝望,都是‘命中注定’——”

  年轻的海德拉,在此刻露出他真正的獠牙,一种……让希塔娜如此熟悉的憎恨。

  “你是否会像憎恨我一样……不,你对祂的憎恨,是否比对我的憎恨还强上千百万倍?”

  希塔娜没有崩溃,因为安瑟说的话,实在是太荒唐了,荒唐到她根本无法做出应对。

  “我知道光凭言语是无法让你信任我的。”

  安瑟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戒指。

  “这是……”希塔娜难以置信地看着安瑟手中的戒指,“这是那个——”

  “被你毁掉的那枚窃心戒指,我让父亲重新熔铸了一遍,给它增添了新的功能。”

  “只要我同意,你能看到我内心所显露的一切,包括我所思所想的画面。”

  安瑟亲手为希塔娜戴上戒指,然后继续凝视着少女的眼睛。

  他握紧希塔娜的手,一字一顿道:“希塔娜,我能取得什么,全取决于你是否相信你看到的,取决于你是否相信我。”

  “现在,安瑟·海德拉向你敞开他的记忆和灵魂。”

  “我来让你看清,当我从未来到赤霜领,当海德拉从未插足你的人生时,你的未来,你的命运……究竟是什么样的。”

  在希塔娜呆滞的眼神中,安瑟笑容灿烂地说道:

  “希塔娜,这是我此生以来,第一次绝对无谋的赌博。”

  “我所能做的,唯有相信你会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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