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块硬币_贪财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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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块硬币

  [首发书]

  在她说完这句话后,李至诚的呼吸重了些,但未有任何表示,只是沉默着观望她。

  混蛋周以又凑上去,引诱他想起难堪的回忆:“那天我跟你说‘滚’,我让你不要再来烦我,你一直看着我,你在想什么?你明明很生气,你想把我怎么样?我居然把你甩了,你应该想杀了我吧。”

  李至诚胸膛起伏的幅度更大,喉结滚了一下,他摸了摸周以的额头,替她擦去汗。

  他的掌心滚烫潮湿。

  “去洗澡。”李至诚气息不稳地说。

  “好。”周以点头,乖顺到,好像他说什么她都会照做。

  花洒哗然开启,温热的水流打湿皮肤。

  周以挤了一泵牛奶味的沐浴露,在冲洗泡沫的时候听到浴室的门被打开。

  吱呀一声,她的心跳随之漏了一拍。

  周以什么换洗衣服都没拿,隔着一层被水雾模糊的玻璃,转身看见站在洗手台边的男人。

  李至诚推开淋浴间的门,迈步走了进来。

  本就狭窄的空间变得更逼仄,周以快被挤到角落,后背贴上冰凉的瓷砖。

  她伸手想抱他,又或者只是碰一碰,李至诚面无表情的样子让她慌张。

  周以很恶劣地逼他想起那些事情,让他又一次感受到巨大的落空和无措,她把他那些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坏情绪,全部翻了出来。

  李至诚没让她碰,捏着她的手腕拿开。

  三四分钟后,他抬手关了花洒,扯下架子上的毛巾胡乱擦了两下,然后拿了一块新的浴巾,裹在周以身上把她拖了出去。

  确实是拖,周以本就腿脚发软,一路磕磕绊绊,撞到门框又踢到什么箱子,应该是沓沓的东西,被放在了卧室外的过道里。

  “我在想什么?”李至诚从上方盯着她,居高临下地问。

  ——你不觉得我们根本不合适吗,我不能理解你你也不能理解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见你就觉得烦,你别来找我了。

  在他要去抱她的时候,她惊恐地后缩,尖叫着喊:“滚啊。”

  那个总是喜欢跑着扑进他怀里的人,看到他似见到洪水猛兽,一个劲地后退躲避。

  “你觉得我在想什么?”李至诚又问一遍。

  窗户没关严实,周以身上还湿着,冷风扫过裸露的皮肤,她像完全铺开的纸张,单薄白皙,在风中颤颤抖动。

  “对不起。”她眼尾红的像要滴血。

  李至诚掰开她的腿,屈起膝盖支在两边,又抓着她的手向下。

  周以意识到他想要她干什么,收紧呼吸摇头抗拒。

  她近乎哀求,那太羞耻了:“别......”

  李至诚冷冷问她:“没自己弄过么?”

  周以撇着脑袋,脸快要埋进灰粉色的床单:“你别看着。”

  李至诚加重语气:“听不听话?”

  周以自我欺骗式地闭上眼睛,想要忽略他的存在。

  那岸火燎又水涨,李至诚却始终作壁上观。

  在周以小声呜咽时,他出声问:“在想什么?”

  周以睁眼,呼吸灼热,诚实地坦白:“你。”

  李至诚奖励似的揉了揉她的刘海。

  周以立刻仰起身要去抱他,哭求道:“不要了。”

  李至诚哼笑反问:“不要了?”

  周以语不成句,又着急地改口:“要。”

  李至诚不用看,也能知道她此刻的表情。

  “我从来看不得你哭,看不得你难过,我总是太心疼你。”

  周以深吸着气,从后背传来刺痛,一直延伸至神经末梢。

  “但我那一刻,真的很想把你收拾一顿。”李至诚的嗓子粗哑得厉害,“让你哭着求我,让你说不出话。”

  他早就临近失控,像头眼神锋利的雄狮,低吼挥爪,叼着猎物纤细的脖颈回到自己领地,嗜血啖肉,尽情享用。

  “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李至诚贴在她耳边逼问。

  周以觉得自己即将被撕裂:“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看见我就烦?别再来找你?”李至诚的双目猩红,语气里带着嘲弄,“那现在怎么哭着要我过来?”

  眼前的光汇成一条苍白的细线,周以闭着眼睛,意识溃散。

  他的攻势却如急风骤雨,丝毫不给她喘息休整的机会。

  李至诚蹭了蹭周以的眼尾,痞笑着说:“周老师,今天我也教你一句,这就叫‘rr.’。”

  到最后周以近乎昏迷。

  ——李至诚岂止是凶,他太坏了。

  后半夜多云转阴,有雨从窗缝飘了进来。

  李至诚拿下嘴边的烟,看周以的手露在外面,想替她盖好被子。

  指尖刚触到手背,她敏感地缩了一下,是想躲的趋势。

  李至诚心里一沉,蹙起眉头叼着烟,赶紧用手背去探周以的额头。

  她迷糊地睁开眼睛,睫毛湿漉,眼下还有泪痕。

  “难不难受?”李至诚问她。

  周以看了他两秒,似乎是在反应,然后张开手臂贴了过来。

  她摇摇头,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你抱着我就不难受。”

  李至诚一瞬鼻酸,眼眶发涩,他把人牢牢箍在怀里,沙哑道:“只是解法错了,换一种重来就好。”

  他亲了亲周以的耳朵尖:“你放心,我们好学生错过一次的题目,绝对不会错第二次。”

  周以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起来,浑身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或是红瘀或是咬痕,膝盖上有擦伤,她连走路姿势都有些别扭。

  而坏蛋李至诚一整天都在上班,他还要补齐昨晚落下的工作。

  她洗漱完,换上长衣长裤,抱着沓沓在沙发上办公。

  将近五点的时候,姜迎来了,带着饭菜和一袋药。

  两人已经相熟,一见面,姜迎就和她吐槽道:“要不是他给的钱多我才不高兴,哪家公司的策划刚刚加完班还要给老板娘送饭吃啊?!”

  周以笑笑,向她保证一定让李至诚加工资。

  姜迎瞥到她电脑屏幕上的画面,指着问:“这是你吗?”

  周以也看过去,点点头:“嗯,我大三的时候。”

  姜迎坐下,好奇地凑过去要看。

  那是一次全国大学生英语演讲比赛,周以当时拿了一等奖,她演讲的题目是“rrr?”

  ——为什么婚姻是浪漫的终结。

  画面上的女孩和现在一样都留着黑色长发,面容清冷,高瘦漂亮,但眉目间稚嫩多了。

  姜迎问她:“怎么把这个翻出来看了,追忆青春啊?”

  周以没回答,只问她:“结婚是什么感觉啊?”

  姜迎想了想:“也没什么不同啊,就是和别人介绍他的时候,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这是我老公’了。”

  周以掀唇笑起来,她刚刚在微信上问完覃松,她的回答是:他的朋友圈就两条,一条庆祝博士毕业,一条晒我们俩的结婚证,我每次心情不好就点开,立刻通体顺畅。

  屏幕里,二十岁的周以自信从容,她用诙谐的语言调侃,用理智的字句分析,两性关系向来是个复杂而庞大的问题,她得出的结论现实而悲观。

  ——rrbr,brb□□.r.

  婚姻也许不是浪漫的终结,但它一定是庸俗的开始。对于女人来说。

  姜迎看了一会儿,意识到什么:“天,你不会是不婚主义吧......”

  周以的手指敲在杯壁,摇头道:“不算吧。”

  她的毕业论文也是从女性视角落笔,再加她表露出来的冷淡性格,周围的大多数同学都认为她应该是一位。

  很久以前周以也觉得自己是,从小到大,她身边的婚姻关系没有一段是美满的。

  她对男人和婚姻一直是失望的,她不信任,也不认为必须。

  但是有个特例出现了。

  “我不信任婚姻,但我想我应该是相信爱的。”

  今日阴雨,这会儿傍晚却出了太阳,金灿灿地一束,急切又盛大地照耀世界。

  周以半边身子沐浴在夕阳里,她看上去平静而温暖。

  电脑旁边是周以的,水墨屏上被她刚刚标注了一段话,出自珍妮特·温特森的《守望灯塔》。

  “我也不把爱看作灵丹妙药,我把爱看作一种自然的力量——像太阳的光一样强烈,是必需的,是不受个人情感影响的,是广阔无边的,是不可思议的,是既温暖又灼人,是既带来干旱又带来生命的。爱一旦烧尽,这星球也就死亡了。”

  这是并不冲突的,周以说服自己。

  李至诚回来之前给周以发了消息,到家时她刚刚煮好夜宵。

  她只会简单的下馄饨,还试着煎了个蛋,卖相有些丑,但味道应该不错。

  李至诚很给面子地全部吃光。

  他洗完澡出来,周以正盘腿坐在地板上,对他招了招手:“你过来,我有话要说。”

  李至诚用毛巾擦着湿发,坐到沙发上:“怎么了?”

  周以鼻梁上架着银框眼镜,穿着他的棉质睡衣,很乖巧居家的模样。

  她问李至诚:“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不管家里是不是催你,我问你,你想结婚吗?”

  李至诚愣了一瞬:“那你呢?”

  周以抱着膝盖:“我还是觉得婚姻是浪漫的终结。”

  李至诚失落地并不明显:“嗯。”

  周以撑着下巴看他:“你呢?”

  “听实话吗?”

  “当然。”

  李至诚摘下毛巾放在一边:“以前对于我来说,这种事情很遥远,也觉得无所谓。但是现在我很明确,我想和你结婚。”

  他的肯定出乎周以意料:“为什么?”

  李至诚张开手臂把她抱到了自己腿上,微微仰起头:“如果结婚的话,万一你又要和我分开,那个时候会不会多考虑一会儿?”

  他的理由让周以瞬间红了眼眶,鼻子被酸意浸没。

  李至诚捧着她的脸,轻轻吻了一下唇角:“这个想法很过分,但我得承认,我想有什么东西可以把你牵绊在我身边。”

  ——我卑劣地想剥夺你的部分自由。

  他自嘲一笑,哑声说:“怎么办?我是不是有了,我说过,你要体谅我一下,失而复得就容易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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