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_掌中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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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那日之后,白歌身边的所有人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唯独她自己看上去依旧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该吃吃,该喝喝,饭量似乎都没怎么减,只是白日里越发容易困倦,嗜睡了,可这也都是孕妇会有的症状。

  谢尘坐在莫忘斋里,看着徐威递上来的一叠纸,上面记录着白歌白日里都干了什么,吃了什么,睡了多久,和丫囊说了那些话。

  他一页一页仔细的翻看着,直到将最近三天的都看完,依旧皱着眉。

  就这些,没有落下的?

  他眉宇压低,似乎凝着沉郁的戾气。

  一身单薄灰衣的徐威低着头站在他身侧,明明是极魁梧的身材,却偏偏总是能让人轻易就忽略掉他。

  就这些,这几日不仅蝶衣翠衣看着,属下还特意派了两个女探子在暗处跟着,确保不会有什么遗漏。

  谢尘拨了拨手指上的墨玉扳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去见了戚白玉,听她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怎么会没半点反应。

  想到自己那日怕她多想刻意多解释了几句,可她一句你不必与我说这些,瞬间就让他憋了一肚子火又无处可发。

  只是那种气氛下,再多的关怀之词竟也吐不出来了。

  谢尘有时候也想不明白,他素来在朝会上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打嘴仗从未输过,更不用出现有话说不出的时候。

  可偏偏,那一晚,他就是被白歌的一句话硬生生的哽住,仿佛气昏了头一般,想好的满肚子安慰关心,竟一句也没说出来。

  最后竟然只硬生生憋出那么一句废话来。

  而当他过了那股子火气,再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白歌就已经和没事人—样,问起她时也都只会笑笑说没事很好。

  因此,谢尘再没能找到一个好的时机弥补那一日的失言。

  亦或许,是他心中因那句话,多了一堵无形的墙,总是将冲动的他挡在里面。

  让徐威接连又盯了半个月,谢尘发现白歌确实一切如常,没有什么异常的行为,慢慢也就放下心来。

  只是,他不知道,没人知道。

  每晚子夜时分,白歌一遍一遍重复着一个梦境。

  梦境中,她独自一人走在一条很窄很黑的小路上,两边不断有手臂伸出来,抓着她的脚踝,把她往下拉。

  她怕极了,蹲下来去看,那些手臂的主人,每一张脸都是那么熟悉。

  接着,她就会从噩梦中惊醒,再也睡不着,不敢睡,硬生生的睁着眼睛熬到天明。

  心中似乎空落落的,毫无支点。

  有时看着床帐顶上,总觉得那里有一个很深很黑的旋涡,似乎要将自己吸进去一般。

  脑海中不断有画面闪过,那些曾经的回忆,除了偶尔的一些,尽都是发灰的色调。

  实在是睡不着的时候,她偶尔会思考,她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她的父亲,她的亲生母亲,她的那些所谓的亲人,不过将她当做谋取利益的筹码。

  而其他的人,看重的也都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她。

  仿佛她不过是这个孩子的载体,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

  偶尔,回忆中的一抹亮色,会提醒她,曾经有人只看中她,喜欢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

  物

  只有想到这的时候,她的眼睛才会亮起来。

  如果她死了,可能真的为她伤心的只有子辰哥哥吧。

  那她还是不要死了吧,她不想那个唯一在乎她的人难过。

  进了腊月后,一场接一场的大雪将京城覆盖成白茫茫的一片。

  眼见要过年了,谢尘似乎也忙了许多,有时甚至好些日子都见不到他的影子。

  其实,白歌对能不能见到谢尘的人,心里根本就无所谓。

  一个工具,又会对工具的主人产生多少感情呢?

  只可惜,似乎只有她自己是这么想的。

  身边的丫(囊们都会为此不断宽慰她不要多想,谢尘只是公务繁忙而已。

  就连偶尔过来韶音阁与白歌聊天解闷的谢如眉,也会忍不住替谢尘解释。

  这年根儿底下京城各衙门都比以往要忙上许多,三哥所在的吏部总管京察考评之事,年底的事务更是繁冗之至,从上到下的官吏恨不得都住在衙门里才好。

  谢如眉挺着比白歌小不了多少的肚子,眉眼偷觑着她。

  三哥待你的好,阖府上下哪有不知道的,你别多心,等着过年了,让他带着咱们出去玩。

  白歌浅浅笑了一下,道∶这么重的身子,哪里还能出去玩啊。

  谢如眉挑着细眉道∶怎么不能了,我好些闺中姐妹快生那个月,还出来参加宴会哪,没听太医说嘛,这怀孕的时候若是没大毛病就得多动动,才好生呢。

  白歌也没在意她的话,就听谢如眉接着道。

  你之前不在京城不知道,这京城的中元节可热闹了,卖花灯,猜灯谜,捏糖人。演杂耍,干什么的都有,到时候让三哥带咱们去。

  白歌听完有些无语,忍不住道∶挺着这么大肚子,你也真不怕被挤出什么事来。

  谢如眉嘿嘿笑道∶你想什么呢,有三哥在还能让我们挤着了,东临阁上包一间景致最好的包间就是了。

  白歌随即失笑着摇了摇头,这谢四姑娘虽比自己还大上两岁,可到底还是个孩子。

  裴相顶看漫天的/雪,在沈府门□站了半个多时辰,看得沈府的门房/小斯都忍不任累紧袄子跑出

  来劝。

  这位公子,这年底了老太爷忙的很,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回来呢,这天儿还这么冷,又下着雪,要不您先回去吧,改天再来?

  裴桓冻得脸色发青,鼻间呼出的气似平瞬间就能凝成冰。

  他活动了两下僵硬的手指,对小厮道∶没关系,我再等一会儿吧。

  那小厮看着他叹了口气,道∶那要不你进去避避雪吧,别再冻出病来,我这也不好交代。

  能在沈府这种真正的高门做门房的,都得是能识文断字且极有眼色的,自然不会是那种只会捧高踩低容易得罪人的下人。

  这小厮刚刚看了裴桓递过来的拜帖,便知道眼前这位是翰林院的官员,那可是个清贵地方,多少朝廷大员都是从那走出去的,因此也不敢怠慢。

  裴桓听完正犹豫了一下,就听见马车车轮轧过积雪的吱呀声传来。

  他抬头一看,果然一辆车身上刻着沈府印迹的马车停在了门口,有下人动作麻利的在马车前放下脚凳,另一个下人则是撑开伞等在车辕前。

  呦,这是老太爷回来了,公子你运道好,还真赶上了。

  小厮捧了他一句,就连忙跑过去帮着牵马。

  裴桓也跺了跺早已冻僵的双脚,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拍了拍袖子上的雪花,这才往那马车出行去。

  下官裴桓,拜见太傅大人。

  沈太傅刚被下人从马车上扶下来,就听见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他眯着眼睛看过去,只见是一个俊秀的青年人正对着自己作揖。

  裴桓?

  他略思索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前些日子在翰林院好像见过一个叫裴桓的后生。

  裴桓,裴子辰?

  沈太傅开口问了一句。

  装恒没想到这位德高望重的太傅大人意然还记得自己的名字,顿时心中升起一丝希望来,他有些兴奋的道∶正是下官。

  沈太傅点点头,看了眼他肩上的落雪道∶冻坏了吧,就算是年轻人也不能这么不顾及身体,到我这岁数可是后悔也来不及喽。

  装恒却并不在意,他又深深作损道∶下官冒昧前来,实是有要事想要禀报太傅大人。

  哦?

  沈太傅浑浊的眸子饶有兴致的盯着这个过于年轻的七品翰林编修。

  既是要是,那便进来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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