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_掌中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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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两日后,红杏被徐威的人找到了。

  又隔两日,徐威将事情基本查了个清楚。

  谢尘披着衣裳坐在桌前,看着那张详细记录着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纸笺。

  长指轻点着桌面,他将纸笺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后,极冷的音色中带着点嘲讽和不可思议∶所以,问题还是出在戚国公府?

  是,属下还派人暗中到戚国公府探听了一下,这个红杏就是戚国公府的六姑娘派人放出来的,但是红杏自己并不知道。

  徐威低着头,语气中不含任何情绪的汇报着。

  说到这,谢尘想起那日白歌因为知晓了胞弟进宫做了伴读受到刺激晕厥过去,醒来后就大晚上的去了玉漱院。

  他本来还以为只是谢明朝说漏了嘴,让白歌猜到了什么,却没想到另有隐情。

  这么说来,应该就是红杏来过之后,将实情透了出来,这才引得白歌心神大恸之下晕了过去,又跑去找戚白玉对峙。

  原来转来转去,还是烂在戚国公府这个窝里,只是-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尘着实有些不解了。

  李滨这时略有些犹豫的开口道∶前些日子戚国公带着这位六姑娘来看望了两次夫人,又去了兰若居,拜见老夫人,会不会和此事有关。

  什么时候的事?谢尘皱起眉。

  李滨有点无奈的道∶就是那两日正好夫人病得有些重,戚国公还特意带了位名医来,因此属下并未觉得有什么异常。

  带着去见了母亲?

  谢尘略略思量片刻,忽的冷笑道∶呵,这戚国公府还真是烂透了。

  修长手指夹着那张纸笺放到了烛灯上点燃,看着那逐渐燃成灰烬的纸张,眸光掺着阴森戾气。

  将手中即将燃尽的纸张甩到炭盆里,他淡淡道∶去备车,我要出去一趟。

  李滨忍不住皱眉劝道∶三爷,刘院使特意嘱咐过,您这伤需要静养,现在不能再折腾了。

  谢尘没理他,只道∶如今戚国公认为我翻脸不认人,太后很有可能会迅速倒向昌王,若不趁着现在早做准备,辽东和江西都会有大麻烦。

  话说的有些急,他的气息就略显弱了。

  这样的内伤,按理说至少要调养十天半月,且应静养,像他这般耗神,自然不可能好的快。

  李滨拗不过他,也只能应了一声,去按吩咐办事。

  等到他再回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里。

  没让任何人跟着,他独自一人来到了韶音阁。

  卧房里昏暗漆黑,血腥气已散尽了,留下的是浓郁的药香。

  谢尘悄无声息的走进去,经过了在外面桌前拄着下巴打瞌睡的翠衣,他随手在翠衣的后颈处敲了一下,让她睡得更沉些。

  径直走到床榻前,他伸手撩开厚重的帐幔。

  如水般皎洁的月华透过窗棂洒进来,将那张白皙漂亮的脸照出淡淡光亮来,仿佛是上了一层上好胎釉的白瓷。

  精致,美丽,但少了生气。

  闭上了那双清透纯澈的眸子,这样乍一看,竟还有些陌生。

  他忽然想起初相识那会儿,她来给自己送汤。

  纤瘦的身影坐在棋桌前,对着那局袁缜留下的残局侃侃而谈,那时候的她,眼中有种明亮的光彩。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一抹光就渐渐灰了下去。

  他在白歌的床榻前站了许久,直到听见那呼吸声变得不再均匀绵长,床上的人似乎有转醒的迹象。

  谢尘心一跳,连忙退到了床头后帐幔的阴影里。

  水-__

  半梦半醒间,白歌干哑着嗓子轻唤了两声。

  只是她因为虚弱无力声音很小,在外面值夜的翠衣被谢尘敲得昏睡的正香,完全没反应。

  嗓子里干涸的感觉让白歌轻轻咳了两声。

  谢尘皱着眉,后悔自己刚才的力道重了,竟让那丫鬟睡得那么熟。

  见半天没有丫鬟应,听白歌的声音似乎也没完全醒,他放轻脚步走到了火炉上提起水壶,兑了碗温水。

  端着水走到床前,果然那姑娘还在闭着眼在睡梦中。

  谢尘落下半颗心,将她扶起来一点,水碗的碗沿递到她唇边。

  然后,她看着她启开略有些苍白的唇,喝了两口。

  接着,她睁开了眼。

  谢尘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强自按住端着水碗的手别发抖。

  他看着她眼睛里带着些许雾气的茫然。

  片刻后她清醒过来,静静的看着他,那双眸子仿佛蕴满了月华,清冷冷的望过来。

  谢尘觉得自己的脸皮开始有些发热。

  轻咳了一声,他低声道∶我来看看你。

  白歌使了点力气坐起身,接过谢尘手上的水碗,自己喝了起来。

  将空了的碗随手放在床头前的小几上,她看着他,神色清明,毫无波澜的道∶看过了。

  谢尘忽然一噎,心里难受的紧。

  那你接着睡吧,好好休养,刘院使说你这次腑脏都受了震伤,又小产伤了元气,不好好调养容易落下病根,而且现在还是正月,最是容易受寒-

  他忽然变的有些絮絮叨叨的,神情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只是顶着那张清贵绝尘的脸,嘴里却胡乱说着的都是刘院使叮嘱他的话。

  好,我知道了。

  白歌语气淡淡的打断他的话。

  谢尘语气忽的一滞。

  屋中顿时静了下来,甚至能听见翠衣昏睡时轻微的呼噜声。

  这种沉默中暗藏着些许难堪的气氛中,白歌重新躺了下去。

  她没有再理会谢尘的意思,闭上了眼睛。

  谢尘站在床榻边,看着她视自己如无物一般的闭上了眼,顿时更堵得慌,只觉得内腑都跟着隐隐作痛,压了一天的伤势似乎又复发了。

  他也没走,就杵在床榻边一动不动,好似一座雕塑。

  许久过后,白歌终于有些沉不住的烦躁。

  你怎么还不走。

  白歌闭着眼睛道,声音因体弱发虚,语气却不虚。

  你的丫鬟被我打昏过去了,等你睡了我再走。谢尘低声道,他被着月光站在床前,看不清那发白的脸色。

  白歌皱眉睁开眼,一字一句道∶你在这里,我会心烦,睡不着的。

  谢尘看着她纤长睫毛下的眼眸里的认真,袖子下的手颤了颤。

  他撩起袍子半跪在她的脚踏上,与侧躺着的她平视。

  那我做什么你不会心烦?

  声音低的好像呢喃。

  白歌看着他,眼中带了点嘲讽∶放了裴桓。

  谢尘沉默了一瞬,道∶好。

  白歌有些惊讶,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答应下来。

  我想离开谢府。她试探着说道。

  不行。

  这一次,谢尘连思索都没有,拒绝的无比干脆。

  白歌眼中的光暗了些,果然,这才是她认识的谢尘。

  谢尘伸手捋了捋她落在唇边的发丝,声音是带着些许暗哑的轻柔∶除了这个,你说什么我都可以应你。

  白歌扯了扯唇角,没有理他。

  她听他轻声叹息着,好似有多少辛酸似的。

  茵茵,你走不了的,你能去哪呢?

  去找裴桓吗?以你的性子,你不会想拖累他。

  白歌闭上眼睛咬着唇瓣,鼻子发酸,心里止不住的冷。

  眼前这个男人就仿佛能洞穿人心的恶鬼,总能轻易的戳到她最脆弱的那根神经,将她最痛楚的地方一点点揭开。

  茵茵,你不能离开,不仅如此,我还要你做我的妻子。

  他用指腹将她被咬的殷红的唇瓣拯救出来。

  你我生同衾,死同穴,将来供香火的排位也要摆在一处的。

  白歌听得头皮发麻,她睁开眼睛,有些难以置信∶你要聚我?

  谢尘望着她的眼睛却似带着些温柔的笑意∶是。

  白歌想起那日去探望戚白玉时,她如疯魔般撕心裂肺的吼叫

  可是我不想做继室,我在戚白玉死后给她的排位磕头,我觉得恶心。

  她看着谢尘的眼中带着讥讽,嘴角忽然牵出一丝冷笑。

  我让你把戚白玉休了娶我,也行吗?

  谢尘看着她含着讥讽的眸子,用手将它遮住,这样的眼神每每总能他心焦。

  白歌被他的手遮住眼睛,只能听见他低沉柔和的声音。

  好。。

  她愣了一下,伸手把谢尘的手拽下来∶你在说笑?

  谢尘依旧温和的看着她∶我说了,除了离开,我什么都可以应你。

  白歌怔怔的看着他,心中忽然闪过一个荒谬大胆的念头。

  在这念头浮上来的一瞬间,她觉得有些厌恶自己。

  她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也会有变得如此恶毒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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