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忘川水和泪流前尘是非尽 一床眠两般梦今宵爱恨长_岺朝史辑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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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忘川水和泪流前尘是非尽 一床眠两般梦今宵爱恨长

  天亮了。

  青霭呆坐在假山上,两条腿垂挂于水面上,风吹开她的乌发露出下面憔悴的容颜。她的手上握着一个白玉瓶,瓶口敞开着,原先装着的东西已然不见,至于到底去了哪里,怕也只有打开瓶子的人才知道。

  昨夜她一宿未眠,今早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就亲自下厨房煮了一碗参汤,将忘川水掺在里面端到子错房里,见他接过来毫无怀疑地喝下去,精神忽然恍惚了一下,甩了甩头那股莫名的情愫却又消失不见了,她无意深究,收拾东西的时候措不及防打翻了桌上的砚台,子错见状皱了皱眉,让她下去休息了。

  恍恍惚惚躺下后就开始做梦,梦里是一个她不曾到过的地方。那里的人身上流着巫族的血,死后便化作脚下的土地。她还看见了常英旭和常心言。常心言是受了天谴的人,她的灵魂再不能享受转世的恩惠,就连肉体也将被挫骨扬灰,这是背叛天神的代价。但她没有尝到诛心之苦,因为常英旭替她受了。他不惜放弃自己的荣耀和信仰,竭尽全力也只为护女儿周全。

  叛徒的心头血祭奠无解的巫术,常英旭戴上那张面具的时候就注定了十死无生。他将性命献给魔鬼,唤醒恶煞只为求得那把可以杀死巫师的刀。巫师是神的使者,天下兵器无一可伤,若想逃掉天谴,唯有此器穿心可矣。如果常心言在外界真的撑不下去了,他就打算以此刀了断了她的性命。

  但他没想过这刀真有见血的一天。常心言过得并不幸福,却没有留下遗憾。他死得痛苦,却不后悔。他们都活得自在,青霭不禁可怜起了自己。敢爱不敢言,究竟是她怯懦还是爱得不够深?

  阳光翻进王府的高墙,一双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上。青霭听凭本能拔出软剑旋身出击,这才辨清来人原是槿娘。槿娘向旁避开她的剑锋,见她脸色很不好看,不禁担忧地询问,她却只是摇摇头并不愿将昨夜的事情捅破。

  槿娘也不多问,劝她回房休息却被她婉言拒绝,便独自一人走下了假山。这是青霭最后一次见到她,第二天,她就被送饭的婢子发现吊死在了自己房里,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一下子青霭跌入到了更深的悲剧里,三天三夜闭门静思后,她决定从心而为,给一切重新再来的机会。打开门时天边正好升起一轮金色的太阳,她看着金芒渐渐覆上这片清冷的土地,莞尔一笑。她知道,在这片光芒里,有一个崭新的时代……

  未迟被带到了一座华丽的宫殿前。

  这是他第一次走进夏国王宫,心里不免惊叹。岺朝的浮华让人疲倦,夏宫的简约独有一番风情。想起从前在药室所受的折磨,他扯了扯嘴角,抬手轻轻推开了门。

  帷幔轻薄,隐隐透出后面藏匿的摇曳身姿,他蹙了蹙眉却不停顿脚步,径直走去,果然听到了一串娇笑。几个女婢从旁跃入揭开了那层薄纱,乌曲清嘉赤裸的上身便完整地呈现在了他眼前。

  媚骨天成,这是他唯一想到的可以形容她的词语。

  见到他,乌曲清嘉眼底闪过一丝骄傲,挥退女婢后缓缓起身,步步生莲。未迟在不远处停下了脚步,乌曲清嘉却跑过来扑进了他怀里。他强忍着心头的反感搂住了她的纤腰却被她一把推开,旋身一圈后又伏在了先前的狐裘上,半支起身子,眸含秋水地瞧着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更添几分媚态。

  媚而不俗。

  “殷姬何意?”

  乌曲清嘉闻言妖媚一笑,拿过手边的酒却不喝,在眼前轻轻晃着,偏过头用摄人心魄的声音对他说道:“你可是药人,叫你来自是替我试药。”

  未迟眉尖轻轻一挑,轻俏地说了声“哦?”,也不再等乌曲清嘉说什么便径直走向了她,又在她身边缓缓蹲下,抬手一寸一寸地抚着她的大腿,声线里挑起一丝魅惑,问道:“不知殷姬让寒蛰试的是什么药?”

  乌曲清嘉被挑逗得闭上了眼睛,不回答他的问话只是随意地应和着,脑海里不自觉想到了那天的初见。她虽有最荣耀的身份,但其中的凄苦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爱默连恪,多年深宫生活逼着她长出了一身的尖刺,没人知道玫瑰在过分强烈的阳光下也会枯萎的。

  她心比天高却德不配位,故愈发放肆,只是于他,终究是不一样的。

  乌曲清嘉抬手把住未迟的脖颈将他拉到褥子上,凑近了他的脸庞嗅闻他的鼻息,换上一副柔软的嗓音说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身体里住着一个魔鬼?”

  未迟显得很平静,淡淡反问道:“殷姬要说什么?”

  “没什么。”

  乌曲清嘉抬手推开了他,拿过手边的杯子正要喝水,腰上便缠上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她眼底的光芒闪烁了一下,“咯咯”笑着,半推半就放下杯子嗔怪道:“胡闹。”

  未迟深邃的眼底无波亦无澜,他将乌曲清嘉翻过身来与自己脸对脸,又一把抓住她在自己胸口浮动的手,迎着她微微诧异的目光凑在她的耳畔沉声念道:“你好美。”

  乌曲清嘉闻言心头一震,过后微微一笑将指尖抵在了他的唇上,贝齿轻咬下唇贴着他的脸颊缓缓滑到耳后,灼灼的热气喷吐在身上引来一阵瘙痒,就在未迟将要把持不住的时候,她才用近乎蛊惑的语气说道:“你要是喜欢,给你又何妨?”

  紧接着未迟只觉得她的身子缓缓放松,手却依旧紧紧环在他的颈下,他被拉扯着与她柔软的身子撞到了一起。她笑得分外妖媚,浓密的睫毛一睁一闭间徐徐刷着他的鼻尖,面对她灼热的吻,他几乎是出于本能般地选择了逃避。

  乌曲清嘉的兴致被这一退一躲闹得失了大半,冷冷甩出一句“睡吧”就转过了身子背向他。耳畔响起夏人们的对话,未迟看了眼黝黑的天穹,终是缓缓闭上了眼睛,转身一把将那个身子揽在了怀里。衣物一层层剥落,任由她献上多么热烈的舞曲,未迟都无动于衷。

  当初是他亲手将她送上了和亲的喜轿,亲手掐灭了她最后的希望,这一次,无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会带她回家!

  夜幕深沉,乌曲清嘉乖巧地伏在未迟怀里,已有了些许睡意。朦胧间,他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殷姬……”

  “叫我阿蕊布哈。”

  沉默良久,又听见:“阿蕊布哈,如果王后是你,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生活在一起吗?”

  黑暗里乌曲清嘉的声音充斥着不甘:“你再忍一忍,我会把那个贱人拉下来的,到时候一定不负你。”

  未迟心头一动,开口时有了几分犹豫:“那‘贱人’是谁?”

  “默连恪的王妃,就是你们岺朝的长公主。”

  未迟正要解释,她却环住了他的腰,伴着鼻息下淡淡的清香他听到了她低低的啜泣。

  她乌曲清嘉向来高傲,就是在本家,也不乏说她傲慢无度的,所以活该孤独,但外人看不见她在深夜里的眼泪,也自然地忽视了她原本是会害怕会无助会惊慌失措的一个女子。她渴望依靠,但默连恪是王,她深知帝王薄情,但凡她的容颜不能再支持她得到的荣宠,她就不可能再有立足之地了。面上的不可一世,不过是掩饰内心的不安和脆弱罢了。

  所幸老天待她不薄,未迟的出现给了她希望。初见时的惊鸿一瞥,她就决定了为他即使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哪怕失掉如今的地位也在所不惜。

  宿命好似蜘蛛结网,兜兜转转回到原点挣逃不开,人这一生最可悲的事,无非发现自己曾深爱的人,从初见到结局都为着另一个人在算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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