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偷渡禁地搅动一池春江水 擅闯忆林惊落满树玄都花_岺朝史辑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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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偷渡禁地搅动一池春江水 擅闯忆林惊落满树玄都花

  未迟躲过守卫拐进月洞门,就见满园都种着玄都花。可惜现在不是花开的季节,注定是见不到春色关不住的奇景。爬着青苔的鹅卵石铺成一条幽静的小路,未迟顺着一路往里走,就见沿途长了许多不知名的蔓草。它们见证过这座小苑的前世,也历经着它的今生,可惜它们不能开口说话。

  又跨进一道月洞门,未迟看见眼前立着一处枯竭的泉眼,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细流正滴滴答答地往里面滴水。偌大的园子只有这一处声响,声声叩在谁的心上。忽而桃花图景闪现,他痛苦地抱头蹲下,身子直颤。

  记忆中究竟是谁的笑靥?

  抬头瞧见园子正中有一株极大的桃花树,高出旁人半身。他起身往那边走去,渐入无我之境,周遭的景致一应消失了,独余下那株桃花树静立跟前,再一转眼,它又变作了窈窕少女,绞手偏头盈盈含笑。

  “你是谁?”他这样问道。

  少女不答,笑着转过身渐渐走远了。未迟再迈不动步子,眼睁睁瞧着,伸出手去却什么也捉不住。恍惚间,他看见一点晶莹在少女身后落下,落到了她脚下的土地里。他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来到近前,伸手一探只摸了满手泥,便回过神来。

  原来大梦一场。

  他失神地跌坐在地上,任凭融化的雪水沾湿衣袍。抬眼望天,太阳明晃晃亮得刺眼,悬在头顶上。他抬手遮在眼前,却从指缝里瞧见了一张熟悉的脸。无痕满眼担忧地将他扶起来,他捉住她的手,怔怔地瞧着她的脸。脚下一绊,他往前跄了跄,再回头时,隐约感觉方才站过的地方突出一块湿土。无心于此,正要询问无痕何以出现在这里,四下找寻却不见她的踪迹。他失落地摊开手掌瞧了瞧,又凄婉地摇了摇头。再回头去看那处湿土,方觉得自己可笑。哪里有什么不同,不过是自己的执念罢了。转身欲走,忽又觉得不甘心,几经踌躇,终是咬咬牙回过身,蹲在那里开始一点一点地掘土。

  泛着微光的黑色盒子渐渐露出本来面目,未迟细细瞧了一番,心头却又喜又怕。也许,一切秘密就在自己手上了。可他也害怕那些真相带血,他无法承受,窥测天机毕竟是要付出代价的。

  少年时的记忆空白整整折磨了他二十一年的岁月,这段时间里他是清醒的,也是糊涂的。他不想再等了,眼神逐渐坚定,便将檀木盒举到眼前,发现开口上落着一把精致的锁。他拔剑斩去,却连印痕也不曾留下。抬手拂去面上的尘土,心头却涌起一股奇异的滋味——

  “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元郎去后栽。”

  这句诗如同魔咒一般不断在脑海里盘旋,愈来愈清晰,愈来愈响亮,直至充斥满心满眼,未迟以手扶额忍耐许久才得以缓解。记忆深处像是有什么催促着他,手指竟娴熟地探向了盒身上的机关,只听“咔哒”一声,檀木盒盖应声弹开。

  入目是许许多多的沉香木簪,未迟一一点过,十九支。取出木簪,下面压着泛黄的信笺,有些的字迹已经模糊,又一一点过,却比木簪多了三封。

  回忆如洪水决堤,一段尘封了二十一年的往事,踏历史风尘在眼前徐徐开演——

  天德七年,我十二岁。你鲜衣怒马闯入我的生命,从此情网束缚难以自拔。我对你一见钟情,却敢爱不敢言。从此我决定将心事付诸信笺,就埋在我们相遇的桃花树下。

  多希望有一天你能看见,却也害怕因此失去你。

  ……

  天德七年,我十二岁。沉香木簪。你亲手替我戴上的那一刻我在心底暗暗起誓:今生非你不嫁。我不想你为难,若是爹娘不许,我顺从便是。只要能时常见到你。我永远铭记你的温柔,也将用一生来守护这个誓言。

  天地为证。

  ……

  天德八年,我十三岁。梦魇。我断了你的讯息。我发了疯似的四处找寻你的痕迹,奈何翻遍了整座帝京城依旧不见。

  “昭宁”的封号无时无刻不在嘲笑我。

  ……

  “我说过的,永远不会让你为难。”

  未迟的目光久久停留于此,想起了天崇四年两军阵前她对他说过的话。

  原来竟缘起于此……

  ……

  天德十二年,我十七岁。阿娘缠绵病榻三年,如今终得解脱。抱着小七,我泪如雨下。那天下了很大的雪,路上人的脚印很快就被风雪吞没。我知道那是天神来接阿娘了,我便向天神祈祷,但愿这场闹剧永远不会为世人知晓。

  ……

  天德十九年,我二十四岁。靖王走了。我目送他的灵柩离开一如多年前目送阿娘的灵柩离去,可心里却不住地害怕起来。他们说,只要世间还有一人记得你,你的灵魂就不会消散,记忆也不会为忘川吞没,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我断了你的消息已经十一年。所有人都说你死了,可我不信。我知道你只是迷路了,你只是记不清回家的路了。如果那个传说是真的,我愿意守护你。

  我早已过了出嫁的年纪。爹爹留我辅政,我也不愿嫁为人妻。我要留下来等你,哪怕全天下的人都不认为你还活着。

  我一定会找到你。我要亲口对你说,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非常非常喜欢。

  ……

  天德二十年,我二十五岁。三弟和七妹相爱了。我本不该棒打鸳鸯,可他们到底是亲兄妹,怎能善终?

  悲剧发生在靖王的葬礼上,我没有预见他们会一见钟情。七妹愈发神似你的模样,每每瞧见,心里总免不了一场伤痛。

  百般阻止他们见面真的能隔断他们之间的感情吗?我希望这是真的,但也害怕这是真的,因为那样我也将忘了你。

  我放不下你。秉寒哥哥,你究竟在哪里?

  ……

  天德二十二年,我二十七岁。爹爹也抛下我走了。我承认我恨过他,但我更爱他。他是我的爹爹,更是岺朝的皇帝。我答应过他,无论以后多么艰难,一定会站在惹尘身边,哪怕他要以帝王之尊赐死我。

  岺朝将有大难,我很害怕,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安然挺过去。必要的时候,我将以我血染红帝京城的桃花,到那个时候,该是新的纪年了。

  同年……

  未迟再看不下去,一切的真相竟如此残忍,无痕那般高傲的人怎受得了!也许这样的决定是自私的,但他下意识就决定了要瞒住她。将檀木盒子照旧埋回树根底下,他起身逃离了禁苑。

  当天夜里,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瞧见了一个男孩。那男孩受人所托守护女孩,不料擅动真心——在那个尚不成熟的年纪里,爱上了一个心事重重身不由己的女孩——岁月没有给他们成熟的机会,一场悲剧夺走了所有憧憬。

  那一夜,血流成河。他随家仆从后门逃走,一支羽箭夺走了仆人的性命,他也被劫匪捉住吊了三天三夜。最后,他们决定将他溺死。

  挣扎间他咬破了劫匪头子的耳朵,劫匪头子一气之下便拿起路边的石块击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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