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两难凄境自裁谢罪终遗恨 四面楚歌再三缄言难解忧_岺朝史辑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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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两难凄境自裁谢罪终遗恨 四面楚歌再三缄言难解忧

  “夫人快随媚珠离开这里,南楚守不住了!”

  “是他让你来的罢。”铜镜已不复当年明亮,镜中的容颜亦枯败凋零,青霭轻轻拾起桌上的金簪插入发间,对身后人说道,“你快走罢,不用管我。我是不会同你一道走的。”

  “可是……”

  “不必说了。”青霭起身整理了自己的衣群,平静地说道,“这就是我的命,当年欠他们的,该还了。”

  话音未落,房门被人撞开,一个男子冲进来抓住她的手就往外拉,青霭挣脱开,皱着眉头喝道:“你做什么?”男子恨恨地看着她,也恼了:“你要和他一起死?别傻了,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青霭平静地驳道:“不是和他一起死,”男子暗自松了口气,“是替他去死。”男子愣住了,将牙咬得咯噔响,正要开口,被青霭截下了话头,“因为我爱他,一如你爱我。”

  “他不配。”许久后,男子从牙缝里挤出这样一句话,拔剑就往外闯。青霭脸色一变,正要拉,子错从外面进来,男子避闪不及,被弹开的门撞了一下,一条殷红的小蛇就从鼻子里缓缓爬了出来。青霭下意识唤了声“三郎”,要上前去替他止血,子错却一脸阴鸷地拉住她往外走。

  三郎本意要帮,可头昏眼花地看不清路,竟连身子也站不起来了。那边青霭趁着子错不备,一个反手挣脱了钳制依旧躲进门来。子错恼了,转身来追,青霭却抬手合上了门,子错一急伸手来阻,五指立即夹出了深深的血痕。青霭好一阵心疼,忙开门来看,又被他捉住了手。

  “跟我走!”青霭见他眼底泛着血丝,心疼地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却始终不肯挪动半步。“你……”后半句话尚未出口,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子错暴戾地扭头去看了一眼,依旧要拉她走。

  “来不及了。”她小声呢喃道,握住了他的手腕。子错又转过头来瞧她,正对上她澄澈如水的眸子:“躲起来。”不等他反应,院子的门便叫人撞开了。三郎见状别无他法,冲青霭点了点头。青霭信任他,由他带了子错藏在里间。从缓缓合上的门扇间,青霭冲子错浅浅一笑。她想起了初见时光。从容启门,向屋外的无痕见礼。随后未迟抬手示意军队停下,也静静瞧着她。

  青霭笑了。她的笑很甜很媚,只是嘴角偷藏着一点哀伤。抬起手来遮了遮那本就不存在的阳光,她的记忆便跨过岁月之门回到了天崇四年的秋天。

  那一年,南丘上的花开得极好。

  心头微微发酸,她放下手向未迟道:“将军可愿饶我一命?”

  未迟没有说话,下意识望向了无痕。青霭也不再开口,转身面向着南方。一个将士从后赶来,对无痕说两个孩子不知所踪。未迟闻言将目光转向了青霭,就见她的嘴角微微扬了起来。不经思索,他拔剑指向了她,冷喝道:“在哪儿?”

  青霭偏过脸来,脸上笑意不减,开口却说着不相干的话:“可否……用我的命抵子错的命?”未迟闻言一怔,又听她说道,“罢了,我已做了自己的叛徒,无颜再求宽恕。”

  一滴红泪从眼角滑下,她两腿一软,从台阶上滚了下来跌在地上。无痕心意微动,正要俯身,却听那边树丛里传来异响,正遣人去探,一抹小小的身影蹿了出来。

  “娘!”

  是维仪。

  未迟以眼神示意无痕,无痕轻轻摇了摇头,队伍向旁撤开了一条道儿。维仪顾不上其他,直奔到青霭身边,颤抖着手却不敢触碰她。未迟走到树丛前,压低了声音问道:“还不出来吗?”

  默然无声。未迟低头笑了笑,不知是嘲弄还是凄凉。正要转身,维宁走了出来,一声未吭,默默跟在他后面。青霭的气息已十分微弱,随军太医说,此毒无解。维仪跪在那里,许久才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用嘶哑的声音冲维宁喊道:“哥,你就叫一声‘娘’罢!”

  维宁如遭雷击,怔在了原地。维仪见状咬紧了牙关,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声音颤抖已然是恳求的语气。维宁未动,也紧咬了牙关。维仪的心痛到麻木,恍惚间听到青霭的呼唤,忙俯下身凑近她苍白的唇,只听得她断断续续说了一些话。而后,再无声息。维仪的泪凝在眼角,颤抖着探她的鼻息,一股寒意袭上心头,她摸到身旁的剑就往脖子上抹,幸而被未迟拦了下来。她在他的怀里疯狂而无声地挣扎,终于昏了过去。

  那边屋子里传出一声异响,无痕瞥见两抹人影从窗子里蹿了出去,未迟正要追,被她拦住了。轻轻摇了摇头,她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噗通”一声,那边维宁跪在了地上,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无痕拉了拉未迟的衣角,两人没有惊扰他,抱着维仪进了屋去。

  ……

  “还是不肯开口吗?”

  无痕摇了摇头,靠在未迟怀里。未迟搂着她,目光却落在窗外——子错逃出王府后占据了平陵关,至今已半月有余。这半月间,维仪没有开口讲过一句话,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随军的太医束手无策。无痕原打算以这对子女要挟子错,现在反被他们要挟了,想来实在可笑。

  “未迟,你知道吗,阿娘其实很喜欢你。”

  “嗯。”

  “她说我嫁给你她很放心,我一定会幸福的。”

  “嗯。”

  “族中长老已答应了我彻查阿娘的事情,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嗯。”

  听着他敷衍的应答,无痕并没有恼,轻轻起身捧住他的脸,落下了一吻。闭着眼额头相抵,她叹了口气,说了声“抱歉”。

  “为何道歉?”

  “是我害了他。”

  未迟知道“他”指的谁,沉默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将她揽进了怀里:“傻瓜,这不怨你。”

  “我知道你放他不下,也不忍怨我,只能折磨自己,我看你这样,心里实在痛不过……”

  “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就答应我一件事。”

  无痕闻言直起身子,忙问什么事。未迟启唇一笑,说道:“永远留在我身边,好么?再也不要回到帝京去了。”无痕心头一颤,以为他还在介意自己和惹尘的过往,便不敢细究,乖巧地点了点头。未迟抱住她,又说道:“永远不要丢下我。”

  无痕觉察出他的情绪有些失控,却也不敢多问,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他。那一夜,无痕彻夜未眠,看着枕边人,总觉得他的心好深,他的心里藏着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他不愿告诉她,可她担心他。她翻过身去,仔细思量了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终是捋出了一些头绪。似乎与帝京有关,与……她有关……

  想到这里,她忙甩了甩头克制住自己莫名涌起的念头,面向他躺好,将手覆在他的手上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场大火。场景变换,她看见了一片桃花林。场景再变,她看见了一对新人在拜天地,低头一看,自己也穿着新服,再抬头,只见未迟牵着锦湲走入了洞房,她赶忙追上去,没料到未迟忽然回身,手里不知何时出现的剑狠狠刺进了她的身体,又将她推入了万丈深渊。

  窒息的压迫感迫使她从梦中惊醒,这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身旁早已空空如也,她忽然害怕起来,鞋也顾不上穿,直冲外面跑去。门忽然被推开,她跌到了地上。抬头一看,是未迟。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满眼心疼地来抱她。瞧着他的眼神,无痕的眼前忽然闪过了梦里那双冰冷的眼睛,吓得她连连后退避开了他的手。

  未迟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无痕却终于承受不住心头的郁结啜泣了起来。未迟还想来抱她,一想方才的事情又止住了脚步,茫茫然立在那里。无痕忽然起身,直扑到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未迟将她抱到床上,她却不撒手,还是不住地哭。未迟无法,轻轻抚着她的发柔声安慰了半天。

  后来她哭累了,一躺下就睡着了。未迟替她盖好被子,又整理了她额前的碎发,心揪得一阵一阵的疼。他不敢离开她,将事情暂交云飞,褪去衣物躺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身子,心底却克制不住地想起帝京城里的那棵桃花树。

  他该如何向她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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