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_凤归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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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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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不及垂手等待,过了良久,忽听得一道缥缈嗓音响起,似远在天边,但吐字清透有力,直振耳膜。

  “茶就不必了,这悬镜峰上泡王八的水,本尊怕喝了闹肚子。”

  每说一字,距离便近不少,来人脚下功夫了得,话未毕,已飘然掠至阶下。

  能飞花摘叶以伤人者,定非等闲之辈。

  风不及暗中蓄力于掌,凝神打量。

  对方身量颀长,乌发半拢,一袭黑袍如墨云翻滚,袍边绣着大团大团的金线牡丹,外披红绡似火,无风自动,端的是惹眼张扬,不可一世。

  这不可一世的富贵公子正背着手,似笑非笑地瞅着风不及。

  “哈哈哈,好,好一个出口狂妄的俊俏后生!”风不及涵养颇佳,即使被人当面骂了王八也不动怒,仍笑问,“既然茶也不喝,那不知阁下莅临敝派有何贵干?”

  那人也笑着,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指着自己的脸,不答反问:“你认不出我是谁?”

  风不及张开眼,仔仔细细瞧了瞧,摇头:“阁下这张脸必是有幸见者过目不忘,老夫不认得,不认得。”

  那人挑眉,似不满意,追问:“真不认得?”

  风不及:“真不认得。”

  “你没骗我?”

  “老夫何必骗你?”

  那人还不罢休,把脸怼到近前:“你再看看?”

  风不及已不耐烦,袍袖一扬:“不必再看!”

  心想此人好不要脸,仗着自己长得好看便强要人人都认得他。

  那人幽幽叹了口气,低头转动手上的红玉扳指,不知在琢磨些什么,须臾抬眸:“你既认不出我,那就动手吧!”

  话音未落,真气鼓荡,罡风即至。

  风不及愕然,心想此人竟因旁人认不出他就恼羞成怒,出手伤人,简直是臭美至极!

  这迎面一掌看似轻描淡写地推来,但内力催发而引起的猎猎罡风却瞬间灌满了袍袖,风不及不敢小觑,但又有心试其深浅,于是不偏不倚地站定,双腿微屈,运气接掌。

  这一试,心下大骇。

  他原只用了五六成气力,然而对方这一掌一遇阻力,却能在刹那间连连叠加数重后劲,一重强似一重,一浪高过一浪,竟是遇强则强无强不破的掌法!此时他若再加运十成内力相抵,便如金石相撞,以硬碰强,纵能压制也是两败俱伤,何况对方内力浑厚绵长,初试之下竟如坠渊沼,深不可测。谨慎起见,不可胡来。

  电光火石间,风不及当机立断,扭身回撤,双掌一触即分。

  只这瞬息功夫,他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已是刮目相看。

  来人冷笑一声,讥道:“老头儿跟我拼内力还是差得远,你的剑呢?本尊这回来,只想看你耍一耍你那套闻名江湖的生息剑法。”

  风不及须眉戟张,哼哼两声:“阁下想看,老夫就非得耍给你看么?”

  把我风不及当什么人?街上耍猴的么?

  “咦?你不肯?”那人阴阳怪气,神色间竟有惋惜之意,“那可真是天不遂人愿,本尊实在好奇得紧呐,是剑阁的生息剑法厉害,还是本尊的凤来剑法略胜一筹。”

  “一剑凤来,菩萨难捱。”风不及眼皮重重一跳,面色微变,“你是魔教凤隐?”

  “哦?看来你对本尊的这个名号倒是熟悉得很。”凤隐偏头一笑,齿编贝,唇激朱,邪气森森。

  自古正邪不两立,天下如此,江湖也如此。

  近百年来,中原武林正道与北方天池魔教势同水火,缠斗不休,互有胜败。魔教前任尊主司空追仇曾名列天下十大高手榜第一,其为人阴险狡诈,乖张霸道,多鬼蜮伎俩,杀人盈野。正道各门各派在滔天淫威下苟延残喘数年,终忍无可忍,集结成军,于天池外百里碑围剿魔教总部。

  那一战,震天撼地,血流漂杵,各派耆老名宿死伤过半,司空追仇也双拳难敌四手,战死天池。

  经此一役,正道与魔教皆元气大伤,各自调养生息,十年来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但这些过往都跟剑阁没有半毛铜钱的关系。

  剑阁自创派以来,向来偏安一隅,极少参与江湖纷争。

  但这并不代表剑阁闭目塞听,孤陋寡闻。

  风不及早就听说魔教近年拥立了一位新尊主,其人年轻有为,雷霆手腕,性格怪僻与司空追仇相比不遑多让,甚至连武学造诣上也平分秋色,他自创了一套剑法,取名凤来,其中一招孤凤劫至今无人破。练剑的都明白一个道理,学剑难,悟剑难,创剑更难。此等千载难逢的奇才做了魔教尊主,正道各派自然人心惶惶。

  可不久后,他们的心又定了。

  只因这位尊主人如其名,名曰凤隐,人也又疯又淫。

  传闻他平日里喜怒无常,骄奢淫逸,专爱狎男戏女,寻欢作乐,全然不理教中事务,更无振兴魔教之抱负,如此草包,不足为患。

  风不及眼望这个“疯淫草包”,百思不得其解,剑阁什么时候得罪了这路邪神?

  当下一声叹息,心道今日之战看来避无可避。

  他扭头四顾,这草庐盖得时日太久,平素也懒于修葺,委实脆弱,打斗时若是塌了,压死了他的老猫岂不造孽?

  于是身形微动,纵出屋去,遥遥留下一句话,老声浑厚如黄钟大吕:“既上门约战,且随老夫来!”

  天微雨,竹林上空仿佛凝了一层鸦青色的雾。

  风吹过竹林,风在呜咽,竹涛带着幽韵。

  古老而森严的天地间,两人分立。他们的轻功都已臻化境,足尖踏在弯折柔韧的青竹嫩稍头,却如履平地。

  他们一白头,一红衣,目光都亮得像秋夜的寒星。

  “你出门忘了带剑。”凤隐忽然道。

  “老夫的剑,剑名叫不欺。”风不及道。

  凤隐挑眉:“哦?”

  “既然名叫不欺,当然不欺无知后生。”风不及掌心向下,催动真气,隔空劈叶折竹。

  他将折下的那截细细竹条握在手中,掂了掂,看神情,似乎很满意。

  “无知后生”笑了:“老头儿难道是想用这根破竹子与本尊一较高下?”

  风不及拈须:“阁下此言差矣,竹者,傲雪欺霜,虚心直节,何破之有?”

  这话显是在暗斥凤隐狂妄自大。

  凤隐倒也不反驳,身影随竹梢轻轻摇摆。他的轻功与风不及不是一路,风不及立在那儿自有岿然不动之姿,他却飘来荡去,浮萍流云也似,好像是借着风力吹起的。这身法说得好听点叫潇洒轻灵,慵懒自如,说得精炼一点就是懒,自己连一点力气都舍不得使。

  “凤来剑法,声震武林。怎么,阁下今日出门也忘了带剑?”风不及看他只觉晃得眼睛疼,索性不看。

  “你的剑叫不欺。”凤隐背着手,勾起唇,“我的剑却叫无人不欺。它一出鞘,就要欺人,就要见血,所以本尊轻易不带它出门。”

  风不及:“哼,阁下的剑倒是很有自己的想法。”

  凤隐轻嗤:“非也,吾等小人的剑是杀人剑,杀人剑不想别的,只想怎样杀人。倒是你们的君子剑,想得忒多。”

  临阵对敌,话已说得够多,再多就太啰嗦。

  风不及左手起了个剑诀。

  凤隐凌空掠起,鹰鷂翻身,并指成剑,疾冲而来。

  红影如白云外的一阵风。突然间,一种无法形容的凛然剑气,就像一座看不见的峰峦,兜头向风不及压了下来。

  风不及骇然,此人手中无剑,却有盛大剑气,可见已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

  当下不敢轻敌,虚虚轻抬手中竹条,以肘为圆心,周转一圈。

  以剑生道,道生一,一生三,三生.万物。

  刹那间碧色剑影遮天盖地,竟赫然有万剑归宗之象。

  凤隐疾趋疾退,或空刺一招,或虚点一式,虚虚实实,不实不虚,配合天.衣无缝的无上轻功,指尖上幻出点点寒星。

  风不及的竹剑或大开大阖,势道雄浑,或轻拢慢挑,蓄势无穷,端的是刚柔并济,无懈可击。

  转眼间二人交手已逾千招,不分高下。

  两人酣战之际,忽听飒飒声大作,竹叶萧萧下,凤隐双手抱圆,鼓荡的真气自袍袖溢出,凝叶成矢。

  一时间,七八点青翠寒星刺碎长风,自四面八方朝风不及暴射而去!

  风不及虽年事已大,反应却不减当年,随即剑走轻灵,长臂旋舞。只听“铛铛铛”几声金石碰撞之音,射来竹叶皆被剑气一劈为二。

  纷繁落叶中,那抹赤色残影鬼魅般纵至,仍是并指作剑,仍是轻描淡写地送出。

  风不及目中精光乍现,举剑直刺,颤颤竹尖迎上修长指尖,各自拼上了十成内力。

  两人身躯同时一震。

  喧嚣竹林在一刻又恢复了寂静,天地间骤然笼罩了一层森寒杀机。

  乌云重重,雨渐大,竹剑上附着的水珠缓缓垂落。

  凤隐的脸很白,衬得唇色如火,极妖,极艳,他一点点扬起嘴角,慢声道:“劫劫长存,生生不息。老头儿好剑法!”

  风不及银髯飘动,含笑回敬:“身随意动,意在剑先。长江后浪推前浪,阁下实乃人中龙凤!”

  凤隐:“客气。”

  风不及:“受教。”

  两人互相客套一番,随即便如两块互斥的磁石,双双撤力后退,一个纵跃,各自飘然远去。

  此时天色晦暝,暴雨如注,雨点打在身上如鞭笞骨髓。

  行不到一里地,凤隐面上笑意尽褪。

  他轻咳一声,闭上眼,雨水自颤动的眼睫滴落,鲜血也自嘴角淌下。

  再睁眼时,模糊的视野里缓缓转出一道月白色人影,却是那老头儿的俏生瞎徒弟。

  凤隐眯起双眼,心道本尊既在风不及手上吃了苦头,自然要在他徒弟身上找补回来。当下强忍内伤,提气缀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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