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三章 牵丝戏_真气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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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三章 牵丝戏

  第两百九十三章牵丝戏

  皇家剧院的大舞台上,剧情进入了尾声,男主角手持长剑,在无数同伴的牺牲下,与反派大魔头展开了最终的厮杀。

  两位演员都是有真才实学的武者,打起来架来可不是装模作样的舞刀弄枪,而是更胜功夫电影的精彩,刀光剑影、拳拳到肉,迸发的刀劲剑气将那些景物道具切割得四分五裂,一下子就把气氛推到了最高点。

  武斗戏是这个时代的戏剧的重要卖点之一,甚至有一些戏剧本身的故事一般,演员的演技也一般,可就是因为武戏精彩,每次演出都能引来大量的观众,在当地引发轰动,万人空巷。

  海洲的电影浪潮起不来,一方面固然是受制于科技水平,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从荧屏上看到的武戏,和戏剧的“真人快打”相比,视觉冲击上差得太多,被养刁胃口的观众们不买账,什么飞檐走壁之类的特效,本来真人就做得到,根本用不着道具辅助。

  舞台上,男主已经被反派大魔头逼入了绝地,千钧一发之际,他动用之前留下的暗招,重创大魔头,瞬间逆转局势,接着在一连串的精彩反攻后,险险战胜了大魔头,然后整部剧便进入了最后一幕,男主角站在同伴的坟前,说了一些感人的告别台词,接着就和心爱的姑娘一起牵着马浪迹天下。

  全剧结束后,所有的演员来到舞台前向观众鞠躬谢幕,观众们也还予热烈的掌声,并利用中间休息的十五分钟,展开激烈的讨论。

  “这部《江湖行》我认为最精彩,有阴谋诡计,有兄弟义气,有快意恩仇,也有儿女情长,该有的它都有了,演员的演技也非常出色,无可挑剔。”

  “不行不行,他们完全没戏,其他人都可能摘冠获胜,唯独《江湖行》没希望,因为它太‘正’了,同样的套路大家早就翻来覆去玩遍所有姿势了,没有一点新意,普通观众看了或许会觉得满意,评委绝对看不上。”

  “没错,而且它还是一部喜剧,喜剧要拿奖太难了,看历届魁首的作品就知道了,十部里面只有一部是喜剧,相比之下,陆家戏剧团演的那部《星空海洋》反而更有胜算,整体风格气势磅礴不说,剧尾用口琴演奏的那首《星之所在》也非常感人。”

  “《江湖行》里主角的队友都死光光了,最后就剩下男女主角两人,这也算喜剧?”

  “队友都是配角,死不死根本无所谓,男女主角至少要死掉一个才算悲剧,《江湖行》的男女主角成功退隐江湖,以后肯定要过上没羞没臊的生活,这当然是喜剧。”

  ……

  九艺中的戏剧,其实是歌曲、话剧的形式,三项评价内容是演技、故事、音乐,而武斗、舞蹈等都属于加分项,因此似司花婼这样有舞蹈功底的人来演会有许多优势。

  至于京剧、粤剧等戏曲剧种则不受承认,它们跟相声、二人转等归类为曲艺,属于底层人的娱乐方式,不受上流社会待见,九艺中根本没它们的容身之处,报名海选的话连预赛都过不去。

  就如同前世的京剧一样,哪怕被捧为国粹,照样没什么逼格,大家只会把它当做传统文化、古代遗产,与高雅高贵搭不上关系,一方面固然是受到西方文明的冲击,另一方面则是在传统观念里面,它就是下九流,拿不上台面,一句“戏子无情,婊子无义”便令他们直不起腰板。

  打着传统文化的牌匾,却想摆脱传统观念的束缚,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这种情况在海洲也是一样,下九流的东西当然不能承认是艺术,艺术就该是阳春白雪。

  在网络这种能让平民发声的媒体平台出现之前,掌控主流价值观的永远是上流社会。

  譬如战国后期,有一名叫宋玉的楚国文官,从不随声附和别人的主张,楚王听别人说了他一些坏话,就把宋玉找来问道:“你是不是有些地方做得不对,为什么有许多人都对你不满意呢?”

  宋玉答道:“有一个歌唱家在京城唱歌,开始唱的是楚国最流行的民间歌曲《下里巴人》,这时围观的人中有好几千人跟着唱,接着他又唱起比较高深的《阳阿薤露》,跟着唱的就只有几百人了,当他再唱起高雅的歌曲《阳春白雪》时,跟着唱的就仅剩几十人了,最后他唱起五音六律特别和谐的最高级的歌曲,能跟着一块唱的人就仅仅几个人了。可见歌曲越是高深,能跟着唱的人就越少,文人之间也是一样,那些杰出的人物往往志向远大、行为高尚,一般人当然不会理解。”

  楚王听了这番话,觉得很有道理,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这个观念影响得太深,以至于后世的某些电影导演都喊出“我的电影就是拍给懂艺术的少数人看的,不是为了迎逢那些不懂艺术的多数人”的口号。

  至于中国的电影市场被好莱坞攻陷,本土电影被打得节节败退,当然与他们无关,而是因为中国百姓不懂欣赏艺术。

  当然,海洲的情况要好一点点,毕竟诸子百家分家过,理念不同就没必要聚一起,而美国人就连底层百姓也懂艺术,总体氛围如此,不懂装懂也要附庸风雅,在学校里艺术都是必修课,如此倒是没有出现上下层百姓产生绝对隔阂的情况,二十一个在前面领跑,一个在后面紧跟,如同地球上二十世纪初的法国巴黎一般。

  “怎么样,看了前面的五场表演,你对自己的作品还有信心吗?”

  司镜玉笑着询问司明。

  “那得看评委的口味了。”

  司明略显底气不足,他在现场听了观众的讨论后,才知道武戏对于整部戏剧的重要性,不亚于画龙点睛,偏偏《牵丝戏》里面没有武戏,这种感觉大概就相当于枪战片里没有爆炸,印度片里面没有歌舞一样。

  要知道就因为没有歌舞,好莱坞大片都在印度市场铩羽而归,这就是水土不服的下场。

  司明现在唯一的信心在于,司花婼认可了这一剧本。

  如果说他是由于认知错误,把前世对戏剧的印象挪到了现在,导致出现了大疏漏,那么司花婼又不是穿越者,作为一名浸淫戏剧艺术多年的本土演员,倘若这剧本真有问题,她不可能不当场指出来,甚至在后期修改剧本的时候,她本来也有机会强行插入一段武斗戏。

  既然司花婼没有这么做,证明她认为,就算没有武斗戏,这出剧照样能得到认可。

  司明正思索间,评委那边已经打好了分数,但没有公示,而是压着等到最后一起发表,同时主持人也宣布最后一场演出《牵丝戏》即将开始。

  “牵丝戏是啥意思,只看名字不知道演的主题是什么。”

  “可能是爱情故事,才子佳人那种,《开元天宝遗事》里不就有一篇《牵红丝娶妇》的故事,《剪灯馀话?琼奴传》也有说‘古人有射屏、牵丝、设席等事,皆所以择婿也’,签丝就是牵红线。”

  “什么牵红线啊,不懂别装懂,牵丝戏就是用线操控人偶,给小孩子看的那种手艺活,《咏木老人》云‘刻木牵丝作老翁,鸡皮鹤发与真同。须臾弄罢寂无事,还似人生一梦中’,说的就是牵丝戏。”

  “嘘,都别说了,戏开始了。”

  当帷幕渐渐升起的时候,现场立即安静下来,即便是那些不看好帝峰戏剧社的观众,也展现出一名艺术爱好者的素质,没有离席也不再开口说话。

  舞台上,暗色调的灯光照下,显示剧中时间是一个晚上,接着听狂风呼啸,大雪纷飞而下。

  这风不是单纯的音效,大雪也不是简陋的泡沫屑,而是真风真雪,一切都是司花婼以召神术施展出来的。

  一名书生打扮的男子出现在舞台上,顶着风雪艰难的向前走,他环顾四周,脸上出现浓浓的忧愁,似是在烦恼晚上该如何渡过。

  “这个书生是一名女生吧,记得帝峰戏剧社里全是女生。”

  这名书生的扮演者是南阳,戏剧社里也就她经常演男角,观众们对此也见怪不怪,男扮女装,女扮男装,在戏剧里很常见,不是什么新奇的玩意。

  忽然,书生眼前一亮,似乎看到了什么,脸上涌现喜色,加快脚步向前走。

  同时旁白念道:“余少能视鬼,尝于雪夜野寺逢一提傀儡翁。”

  评委与观众们闻言眼睛一亮,连续看了五出戏后,有些疲惫的精神为之一振,有人忍不住低声说道:“是古剧。”

  所谓古剧,是以文言文作为旁白,而且戏中人不能开口说话,只能以动作和表情来表演剧情,对演员的演技是极大的考验,不仅要有表演的基础、舞蹈的功底,还需要较高的文学修养,与哑剧不同的是,它的演员是可以发出声音的,只是不能说话和唱歌。

  这种戏剧的起源最早可以追溯到上古时代,由于人类还没有发明统一的语言,只能通过手势和模仿动物叫声来进行交流,后人为了再现这一情景,渐渐演变成一种戏剧形式。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用了,毕竟古剧的表现力比不上新剧,而且缺乏代入感,旁白的声音很容易把观众引入第三视角。

  不过评委们对此倒是颇为赞许,相互间以传音入密的方式交流着。

  “居然选择古剧,真是够胆量。”

  “不愧是帝峰学院的学生,不说其它,至少这演技功底够扎实,跟那些野路子不同。”

  “就不知道这群小女生能不能把戏演活,选择古剧,要么一步登天,要么落入深渊,没有中庸的可能。”

  舞台上背景变化,出现了一座破庙的轮廓,庙中坐着一个老人,伛偻着身子,靠着墙壁坐在地上,他的身前有一堆火,但火力并不强。

  这个角色是司花婼在演,她对头发做了化妆,变得又枯又黄,任谁看了都知道她演的这个角色生活必定过得很凄凉。

  旁白道:“老翁鹤发褴褛,唯持一木偶制作极精,宛如娇女,绘珠泪盈睫,惹人见怜。”

  老翁看见书生进来后,微微移了一下位置,腾空出空间,同时台下的观众们也得以看见,原本被老翁挡着的那具“人偶”。

  “好精致啊,那真是人偶吗,不会是真人演的吧?”

  “怎么可能是真人,身高才不到一米,得了侏儒症也没这么矮啊!”

  司镜玉看见人偶的时候,愣了一下,少见地露出了讶异的神色,作为司家的掌舵人,她当然认得自家的专属神灵。

  “真亏你想得出来。”

  她对司明感慨了一句,没有生气的端倪,毕竟是艺术世家,对于召唤神灵出演戏剧,并不会认为受到了侮辱,只是也免不了有种“原来还能这么做”的惊讶。

  舞台上,书生和老翁坐在一起,靠着火堆取暖,然后两人做出了交流的动作。

  旁白道:“时云彤雪狂,二人比肩向火,翁自述曰,少时好观牵丝戏,耽于盘铃傀儡之技,既年长,其志愈坚,遂以此为业,以物象人自得其乐。奈何漂泊终生,居无所行无侣,所伴唯一傀儡木偶。”

  这边灯光渐渐暗淡,敛去二人身影,另一边却缓缓亮起,并出现了喧闹的市集叫卖声,台下观众了然,这一幕代表了进入回忆。

  台上铃声响起,一名演牵丝傀儡的卖艺人搭起了戏台子,吸引了无数小孩子来围观。

  出演卖艺人的是董茜,她倒是心灵手巧,用了三天工夫便将一手牵丝戏练得似模似样,虽然算不上专业,可糊弄普通人足够了,反正这出戏的主演并不是她。

  只见三尺红绵台毯上,一只只木偶来来往往的表演,一群孩子围在戏台前,欢声笑语闹个不停。

  这时,司花婼再度登场,这回她换上了小孩子的衣服,并用了《水月宝鉴》里记载的缩骨功,整个人缩短了二十公分,同时把头发梳成了两个发髻,宛若牛角,这便是所谓的“总角”,也是男未冠,女未笄时的传统发型,她围在戏台前,看得极其入神。

  牵丝戏结束后,孩子们纷纷散去,只剩下司花婼一人还留在原地,接着便见她上前与卖艺人交谈,由于没有对话,观众无法知晓她说了什么,但见交谈之后,司花婼用口袋里的几枚铜钱,从卖艺人手里接过了一只人偶,倒也不难猜得内容。

  接下来,灯光尽数灭掉,仅剩下一盏照在司花婼身上,而她正在专心致志地练着如何操控人偶,一开始动作非常生疏,人偶时不时摔倒在地,可渐渐变得熟练起来,人偶的行动越来越流畅。

  与此同时,司花婼的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长高,这是因为她放开了“锁骨功”,但落在观众眼里,就明白这代表了她正在长大。

  “用锁骨功来表意时间的流逝和人的成长,这个点子有新意,或许可以作为案例列入教材。”

  “估计推广不了,缩骨功练起来可不容易,对身体的柔韧性要求极高,司家的《水月宝鉴》号称柔功第一,台上这位才能轻易做到,换成别人可不行。”

  评委相互交流的同时,舞台上又起了一些变化,灯光没有遭到的阴影中,时不时出现一些人,其中有主角的父母、亲戚、朋友,都不停地在说着什么,可全都无功而返,一个个失望的离去。

  即便没有对白,可配合演员的动作神情,以及之前的旁白,观众不难猜到,这些人都是在劝主角放下人偶,去干正经的营生,可惜没有一个成功。

  最后出现的是一名打扮得非常漂亮的女性,身上穿着代表喜庆的红衣裳,哪怕没有说明,观众也下意识的往“婚礼”方面思考,并意识这位女性很可能是主角的恋人,或者婚约的对象。

  女人也在劝主角放下人偶,可惜跟其他人一样没能成功,于是她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含情脉脉,渐渐变得不耐烦,最后彻底爆发,狂躁地从主角手中将人偶抢过来,狠狠地摔在地上,把人偶砸得七零八落。

  女人本以为这样做了后,至少能让对方把目光移到自己的身上,谁料男主角先是一脸错愕,接着就跪在地上,满是悲伤地收集人偶散落的肢体,并尝试着重新拼凑,从头到尾,都没有去看站在旁边的女人一眼。

  女人终于死心,满含绝望的离去。

  蓦地,灯光灭掉,舞台陷入完全的黑暗,约莫十秒后再度亮起,男主角换了一身衣裳,手里牵着一个新人偶,正是之前庙里看见的那一个,做工无比精致,一张脸娇贵鲜艳得好似刚描画出来一般,神情栩栩如生,眼角挂着一滴类似泪珠痕迹,分外可怜。

  男主角牵着人偶不断向前走,他的衣服越来越破旧,头发越来越白,身子越来越伛偻,最后变成了戏剧第一幕的老翁形象,同时舞台背景又换成了老破庙,中间是书生和火堆。

  男主角就这么走过去,坐回了最初的那个位置,然后与书生继续交谈,他好似感叹此生的颠沛流离,一无所成,一边说一边哭,拿补丁摞补丁的袖子揩脸,揩了再揩也揩不净。

  这一幕意味着男主角从过去回到了现在,结束了回忆。

  旁白道:“翁且言且泣,余温言释之,恳其奏盘铃乐,作牵丝傀儡戏,演剧于三尺红绵之上,度曲咿嘤,木偶顾盼神飞,虽妆绘悲容而婉媚绝伦。”

  接下来是整出剧的重头戏,只见老翁做出操线的动作,人偶当场舞动起来,同时音乐响起,清灵中带有一丝哀伤的歌喉随韵而唱:

  “嘲笑谁恃美扬威,没了心如何相配,盘铃声清脆,帷幕间灯火幽微,我和你,最天生一对;

  没了你才算原罪,没了心才好相配,你褴褛我彩绘,并肩行过山与水,你憔悴,我替你明媚。”

  人偶随着歌声舞动,轻步曼舞像燕子伏巢,疾飞高翔像鹊鸟夜惊,细碎的舞步,繁响的铃声,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舞蹈出歌声里的离合悲欢。

  如果是真正的人偶,决计做不出这样的动作,傀儡师的手艺再高明都不行,毕竟一个人只有十根手指,控制不了那么多动作,但台下的观众不知内中秘密,只当是真正的人偶,顿时被这一幕震撼得无以复加,就连评委也忍不住讨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在歌声唱完半段之后,人偶舞毕,跟老翁一起坐回位置,书生做出了赞叹的动作,夸赞不已。

  老翁抱着木偶笑了笑,笑完后,脸色倏尔改变,化勃然大怒状。

  台下观众正疑惑为什么会出现这等变化,就听旁白道:

  “曲终,翁抱持木偶,稍作欢容,俄顷恨怒,曰:平生落魄,皆傀儡误之,天寒,冬衣难置,一贫至此,不如焚。遂忿然投偶入火。”

  听到最后一句,观众心头一惊,刚冒出“不可能吧”的念头,就见舞台上,老翁将那具完美又精致的人偶扔进了火堆。

  这里本该有旁白,但司明跟众人讨论之后,将其废去。

  只见熊熊大火中,人偶一身绮丽的舞袖歌衫被点燃,椴木雕琢的细巧骨骼被烧灼,并发出了哔哔啵啵的响动。

  忽然,人偶从火中站了起来,紧紧看着老翁,双目淌下两行清泪,划过眼角的泪印,然后它悠悠下拜,对着老翁作了个揖。

  最终,人偶扬起满是泪痕的脸,露出一抹凄美的笑容,伴随“咔嚓”声响,它的身体表面出现了裂痕,很快破碎开来,被炭火彻底吞噬,于是火势猛然一跃,好似浇了滚油一般,旺盛非凡。

  音乐和歌声再度响起,伴随着戏曲的婉转唱腔:“风雪依稀秋白发尾,灯火葳蕤,揉皱你眼眉,假如你舍一滴泪,假如老去我能陪,烟波里成灰,也去得完美……”

  舞台上灯光开始转亮,代表时间由夜至昼,燃烧的火焰渐渐熄灭,最后只剩下一堆灰烬。

  发呆般目睹了这一切的老翁,忽然好似从梦中醒悟过来,掩面嚎啕大哭,接着开口说出了这出剧里,唯一的一句四字台词。

  “暖矣,孤矣——”

  剧终,谢幕。

  斋主:考虑到这段很可能会被认为灌水,就用一章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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